我凭什么喜欢她啊!我老娘范夫人和她同辈比她强上一万倍啊。我哪一点看得上她?平常你吹上天了从来都说自己又美貌又机灵啊。他在心里疯狂骂着她蠢,面上无奈,用指头弹弹她的脑门,弹醒她的木头脑袋,“汪云奴的事你没听到风声?”

“是汪云奴有事求你?”她暗喜着放心,他看来是没讨

厌她的样子,她连忙想着,“汪云奴她祭礼后就能得个宗亲推恩的诰命,她能有什么事?她就是想着要进郑家做养女,然后嫁给赵若愚,这事她总不可能来求你……”

“看来不是你故意为难她了?”

“我为难她?”她倒是意外了,“赵若愚喜欢她,我为什么要为难她?她和

宗亲关系深。我难道不怕赵若愚最后翻脸?宗亲和我们家未必就是一条心。”

这话让他听得舒服,他笑着捏着她的柔软手指,突然苦笑,“你真练了

箭。感觉有茧子。”

“练了。”她得意洋洋,“我不能输给谢娘子。不能输得太难看。”又悄悄低

声说,“你不要和我们家大公子说。我以前在船上是练过的。他们都会就我不会。但上岸后他不给我请教女徒弟的师傅,天天让我读书我不知道怎么练。只有冯虎和三郎悄悄教我——”

“喔。倒还有自知之明。他不让你练是为你好。”他笑着,突然间就放了手,

走开了几步。她一怔就感觉到身后来了人。

“|你的包包里放的是什么?居然不带钱?”郑大公子来掏她的包包。

傅九知道他是不放心,便笑着走开了:“快到岸了。我去看看。”

他走到船头,望着环绕小校场的水廊,只见廊屋里皆是人影,果然都被包下了。他一抬手丁良会意上前。他低声吩咐道:“去看看小校场上的箭垛子。是不是用的禁军里的二十丈。真的在比箭赌赛?”

她难道还真要上场?上回河房里和尉迟香兰玩不过就是十丈罢了。她还输光了。

“公子,小的来订秋千时一时好奇亲眼看了。是二十丈。平宁侯府在小校场南边包了三间廊屋,廊屋一百来间大半都是各府有选女的人家包了。宫里似乎也有内人在那边。”

丁良果然就提前打听了。他微怔后冷笑:“难怪她说不能输。”

今天这箭社不就是要压服了选女们,给谢娘子在京城里争个声势?他暗叹一声,思忖着,“这是卢四夫人的主意?”便问,“小校场谁包的?”

“是武威坊里的北精卫箭社,这箭社社主是禁军里一位小都头的妻室。”小都头的品级并不高,也就是和丁良一样罢了,老婆还是称娘子都不能称九品孺人。

傅九叹了一声:“都是女人们的事。真是找来的麻烦。”

丁良抹着汗暗暗同意,如今瞧着越来越近的小校场,还有廊屋里的人山人海,他何尝不为郑娘子咋舌:

这大热天的姑娘们折腾起来也不嫌热?郑娘子下场去射箭,她也不怕中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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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大公子已经开始紧张起来,在后舱里一边摇着扇子给她扇风,又从她包包里掏出香药让她抹着免得晕倒中暑。

“何必今天一定参加?我听说这校场是个小都头娘子包的?她算什么?”

他在后舱和郑归音说起这事,她笑着,指了指那一校场的女人,

“我早打听了,她家未必有这个钱。但这位娘子家里父兄也是禁军小都头。算是禁军里的世代旧家子弟了。亲戚邻居全都是禁军。朝廷早年让百姓组织箭社御敌。现在太平后罢了箭社,她们也没有散社。她在东门十二坊的二十六家女子箭社集会里提起来这事,大家伙儿七八百娘子们凑钱来包了今天的小校场。十二坊四十万禁军家属人人都知道这事。你说我能不来——?”

她一口气说到这里是抑扬顿挫,在郑大公子的无奈中,她接了逢紫递过来的五彩绦线,牢牢把箭袋系在了腰上又背上了弓,她这才叉着腰冷笑着,

“我能让谢娘子得了这个声势?张娘娘怎么看我?我就这样无能?”

船上的各位公子们都在瞅着她这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再怎么说都是一伙的也盼着她能赢一回。只有任俊没忍住问了句:

“你……会射箭?”

“……学了点。”她诧异,“你不是看到我射箭?”

公子们都叹了气,纷纷转头。他们就是亲眼看到她输光,这才觉得没戏。

“那天我还没有找到感觉!我很久没练了!你们不打算押我赢?”她很吃惊。本朝小赌成风,这种比试当然有赌局。一靠岸,公子们从水廊口上岸就打发了小厮去找赌盘庄家。

郑大公子拉拉她,让她要有自知之明不要害人家输钱了,“你不知道你上回彻底输光了?任俊押了你输了十贯。我上回押了你十粒金豆子也输光了。”

她哼了哼,一边上廊一边突然问:“许文修呢?”

“他连许婉然都没押,单押了尉迟香兰。赢得最多。”

“我就知道!”她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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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来——”傅九在廊口扬手,她本来是没盼着有地方坐一坐的,正准备去找尉迟香兰,没料到傅九出去转了转,马上弄到了两间廊屋。

她喜出望外。屋里有干净椅几,似乎还熏过了清清凉凉薄荷香本来是女儿家包下了。任俊轻轻松松笑着坐下,道:“小校场绕湖这一百来间廊屋大半都是选女人家包了。人人要巴结他。方才有四家选女合在一起占了两间,让了两间给他。这也容易。”

因为他输了钱,她就对他格外和颜悦色些:“喔。”

许文修跟着进来,笑着一指,“小校场里足够大,四面扎着竹棚子,里面都是箭社娘子们。你没看到谢娘子?”

“……”她扭头没理他。单和刚刚进来的贺双卿说话,“看,那是不是夏逊和夏娘子?你方才去和她说话了?”

贺双卿多玲珑的心思,笑道:“不要让我输。夏娘子也让我押你了。”

果然就是好姐妹,她喜笑颜开。许文修瞧了她那笑脸一眼,转头准备掏钱押赌盘,屋里有不少小贩来卖凉饮茶水,尉迟家的家仆来得多,早从爽心斋那边用食盒子装了干净酒食送过来,正忙着摆席。

傅九早就坐下。他在一边冷眼看着许文修和她说话,丁良替公子不悦,但傅九笑了:“随他。他胆子是不小。否则他也没办法坐在这个家主的位置。”

许文修很精明,他确实越来越感觉到了傅九的不在意,他胆子大了。

赌局庄家伙计进了廊屋包间,来请他们押盘,两间廊屋中间是活动隔板,现在就拆掉了。更为宽大凉快。公子们也纷纷下注,大半还是客气地赌了同伙郑归音。许公子左右犹豫,到底还是押了连面都没见的谢娘子。

傅九心想:这人这辈子都不可能是他的对手。只能做他的陪衬。有许文修在,,她郑归音就清醒知道什么是真情份。

他看了丁良一眼,他会意上前,全副身家重重压了郑归音。

这点小事还犹豫,难怪你当初抛弃郑二娘子娶了对你更有用的纪鸾玉。等纪家势败了你又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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