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归音在家里并不单是赌气躲着,她还忙着郑锦文的亲事。采买看样品就够她忙上大半个月的。回来洗去一身疲倦继续坐下来吃冰,她正吃得笑嘻嘻,突然挽迟女官到了府里,她赶紧抹了嘴出去迎接。嫣深还极欢喜地笑:“姑娘,大公子的主意不错!咱们家一忙着办亲事。张娘娘就相信姑娘了?”

“没这样快,应该是别的事。”她心里疑惑,“挽迟女官出宫来找我?”

这太不寻常了。

“咦?傅大老爷来了?”挽迟并不多话,私下把这话给她说了。她也吃了惊:“为了立后的事?”

“应该是,娘娘听到了风声。差我过来。让你找人问问是不是有这回事。因为傅府和范府里问了,并没有傅大老爷住下。”

“喔,知道了。和娘娘说范夫人有别宅,傅九公子也有别宅。对了,范小学士也有别宅,她们都狡兔三窟。一定是藏在别宅里了。”她多会办差,想了想一拍手,“北洋池西边的雁水楼附近一段岸有上百座的小别院,一定是那里!”

“……你早就知道?”挽迟没料到这样容易就打听到了,“原来在哪里?”

雁水楼这名字也熟。

“对,我哥哥当初在京城里做相府门客时也给我在雁水楼附近买了一座小别宅还有几座榻房仓库,就在傅九——不,就在范夫人的别院隔壁。”

她喜滋滋炫耀,傅九在那地方买了好几座小院子算是狡兔十窑,其中一座送给了老娘之类的这就不用说太清了。她这样痴情的女子偶然查到了也是不会出卖傅九的。

突然,她发现了挽迟女官的脸色不大好,她赶紧拍马屁:“要不,我把榻房都进献给娘娘?”她暗示着,娘娘是不是手头紧,所以裁完了教坊司又开始查殿中省的帐目,她被拿来开刀是一点怨言也没有的,又吹嘘着,“城北北洋池那里水路很顺畅。院子都是租出去做塌房仓库。放布匹油料这些特别防火,每个月的进项不少。”

“……不用了。你记得催着郑大人把下聘礼事办好。”

挽迟女官从小角门离开前,她恭恭敬敬地送着,挽迟看到了宅子里种着的藤花和张相公旧宅里一样,问着:“这处景致不错。”

“花木都是我哥哥布置的。用具器物就是张干娘指点着我办的。都是宫里时兴的风物呢。”她陪笑着,“论起这宅子,也是离着宫城近,方便娘娘差遣的意思。”

女官到底在角门止步,回头叹气看着她,“你不用送了。我是奉旨去张府里赐下中元节祭太夫人的祭礼。路是远了些。你们这里更近。”

“是,多谢内人夸奖了。这是我哥哥的主意。”

她喜滋滋,盘算着张娘娘不是得安排郑锦文陛见一回,私商大户都指望着郑家出面和官家商量商量,开海是大好事但不要指望殿中省把生意一口气全吞了。

有财大家一直发嘛,朝廷要好处可以商量。

“还要请内人平常多照应我哥哥。”她陪笑着,只愁这位内人不收礼。女官想了想还是没忍住叹道:“你们兄妹情份倒是好。郑大人当初在咱们府上做门客时,刚从老相公手上得了这个差事,清理北洋池水路淤积,防备京城火灾。我还记得。”

“是是是……”

“他办好了差,得了一笔钱。立时就给你买雁水楼的榻房仓库了。我是记得的。郑公子对你极好的。”

“……?”看女官的脸色,似乎不高兴。她想起挽迟以前喜欢郑锦文,马上就理解了,陪笑着,“兄长说又土又丑,比不上京城里的娘子。没嫁妆嫁不出去。”她悲伤地说着,突然想起张娘娘居然还打听了这样的事,难不成是查郑锦文的私产考验他的忠心,赶紧就继续拍马屁,

‘像娘娘这样美貌的京城才女,随便嫁都能嫁给官家。我就不一样了。但我兄长早就说过,我有的就是娘娘的,娘娘想怎么用就怎么用。要不,我献一笔钱给娘娘?”又使了个眼色给挽迟,表示女官你也有红包。

挽迟终于明白了,果然就是乡下来的没见识上不了台盘,没嫁妆肯定嫁不出去。她只叹。当初娘娘在闺中何必知道了这件事生气,何必觉得郑大公子在京城里给养妹备产业,是要带她上京城来成亲的?她板着脸:“不用。”

“……是。”她暗暗松口气,悄悄欢喜着挽迟女官还是一如既往不收红包。

张娘娘也没有学着殿中省一样要抢她私房钱的意思。她还要留着这钱出嫁的。

挽迟又看出她的小算盘,忍着没踹她,张娘娘看得上她的钱?

张娘娘也是宰相府的嫡长女,娘家是夏皇后的外甥女儿,老公是皇帝!现在还掌着殿中省的权柄,人人都在巴结。她只要想卖爵就是一个九品推恩收三千贯!娘娘她都没放在眼里,女官在内心咆哮着:娘娘她的私房钱比你多多了——!你这个乡巴佬!

“和夏家换聘的事,记得早些办妥。”表面上维持着女官的端庄。

“是,小女明白。”

“若是有人来求情,请你在娘娘面前说话请托买卖推恩爵位。你要仔细了。”

“小女从不沾这些事。”她表面严肃端庄,内心幸灾乐祸,想着卢四夫人的卖爵生意不好做了。喜得眉毛飞扬,“小女要向挽迟女官学着,半点坏事不干。一个红包也不收。”

“……”挽迟想起她逗乐娘子的外号,觉得不能和她一般见识,但她直到回宫都觉得自己明明受了气,但不知道是怎么受的气。其实她不是真不收红包。是真讨厌郑二娘子。如果不是听说傅妃娘娘的娘家来了人,她才不要出宫去见郑归音这人!

但她还要去张娘娘面前夸奖郑二娘子,这真是太气人了

“她说傅家老爷应该是在雁水楼?”

英雪殿上有着翠竹卷棚遮挡的阴凉,张昭仪倚榻一听这北洋池雁水楼旧事,也是出了半晌的神,沉默得有些让女官担心。

好在往事早已逝去,如今如日中天的宠妃张昭仪娘娘终于笑了点头:“雁水楼那地段确实是鱼龙混杂。不是富商的仓库就是中等人家歇夏的别宅——郑娘子还说什么了?”

“郑娘子说她今晚就悄悄去为娘娘看看呢。有消息就让张府递进来。”

张昭仪笑了:“她果然和郑大人是兄妹,精干得好。”

挽迟欲言又止,她瞧着那郑娘子的嘴脸,怀疑她难道不是为了自己半夜出去坐船耍着玩?这不就是打着为娘娘办事的名头?

毕竟中元节已经过了。大户人家娘子不方便出门了。

郑归音确实是这样打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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