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间,丫头们持捧着井水冰镇果盘进奉,几位郡、县夫人都在和张夫人说闲话拉家常,连罗姨娘都一脸的陪笑半个字都没提什么老女人再嫁臭不要脸的这类背地里的话。

她知道暂时没人关心她们母女,她轻轻摇着手中乌竹六角扇子,为汪孺人扇着凉风,嘴里低声苦笑着,“母亲。我可不敢和母亲一样,明知道要求郑娘子还得罪她。母亲撺掇着赵老爷传出那些话。赵公子也是生气的。”

“怕什么!”

汪孺人掠掠发丝,丰唇微撇风情万种地笑,手中扇子安然放在姜黄色双层纱膝裙上,“我就是让郑家知道。我可不是好惹的。早些收你做养女才是说话算数——!你放心有我在,你迟早和她一样是郑家养女,分一份嫁妆!”

说罢,手中羽扇扬了扬,让汪云奴不要再劝,低声教,

“为娘教你的你要记住,郑家不过是个私商人家,又是招安又是归正人入籍。这样的人家是禁考科举做官的。若是你父亲在,这样的人家还不配送礼到我跟前来!否则郑锦文那样有本事的人怎么甘心去做宰相府门客,从吏员入职?还有她——她肯老实做女官?就是知道身份不够太难争赢,他们家这辈子是起不来!我就敢得罪她!郑家有能耐就和姓赵的宗亲全都一刀两断,但她敢吗——?”

“……可是赵公子……”她沉默后轻吐了一句,“就因为知道她这个脾气在宫里长呆不了。赵公子还是想娶她。”

“咱们赵公子也是以为她还是小姑娘,以为她参选吃苦头就回头?”汪孺人这时又翻了口,端过花瓣型水晶果盘子啧啧看了看,倒不忍吃了,“依我看,这是小看了她。郑娘子她不是这样善罢甘休的人!她阴横着呢——她连亲爹娘都不认还能指望她见着卢四夫人的能耐就知难而退?”

母亲你这是夸她还是骂她?汪云奴暗忖着劝:“母亲,张娘娘最近不是打压了卖爵的。卢四夫人相熟的几位老档都不敢有动静。”

“不过在争明州的船厂财源罢了。我不管这些。我亲眼见过了谢娘子。我就是要押她!张昭仪不会是她的对手。”汪孺人悠然笑着,云奴见着她的笑脸,心中不明白她到底怎么想。

她们母女押在郑家身上的也太多了。根本收不回来。

汪孺人起身去和张夫人说话,那奉承的脸色装得比罗姨娘贴心多:“不瞒夫

人说,我是有意另嫁的,只是没有夫人这样好的命和夫人这样的门第,郑家那可是我们泉州头一家的富贵人家——”

一屋子的外命妇再想拍马屁也不敢和她这样明目张胆不把女人颜面当回事,难免有了不屑的眼色,汪孺人可不怕一一笑着看了回去,张夫人亦笑了。她深知此妇为人不可信,但就算是知道也难免觉得这妇人爽快。

夫人们嘴上奉承,心里腹诽她为老不尊,她岂能不明白?但她愿意上六十岁出嫁,关别人屁事!皇帝都没说她。

汪云奴的双眼掩在了花影和扇影之后,她察言观色间,就明白养母也在两头押宝,母亲她心底未尝没盼着郑娘子参选进宫借着张娘娘的势抢了平宁侯府的风头,也算母亲为多年前被赶出宫的旧事报了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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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小学士。我知道你的好意……”郑二娘子慢条其理转着手中的团扇子,扇沿轻轻碰翻了绿柳梢露出叶底的白。他倒是意外了:“我的好意?”他方才是在暗示求亲的意思,她这是答应还是婉拒了?

“听说平宁侯府最近买了一座园林天地一池春?献给了六皇子?是以程青云的名义买的和献的?”

她突然揭穿他,范文存的眼角抽了抽,傅九都走出两步要上来踹人了一听她这话,无语半晌。、他就暗骂这小子病急乱投病。

这事他知道,这几天谢苏芳是登了太和宫选女册,接着吴太后作了主,把选女试从吴太后名下的半春园改在六皇子的园林天地一池春里举行。

这是平宁侯府为程青云争内库官在夺个声势,但他范文存犯得着这样着急,好在郑归音是个明白人。

傅九暗暗放心的时候,她笑得直不起腰来:“小学士,你这是怕程青云讨好了太后,抢了内库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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