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若愚的把柄马上就要落到傅映风手上,他并不是心里没数。赵榜眼单袖负背立在了石青辕阶边,眼神温柔。浓浓的银杏树黄影绽放燃烧,汪云奴站在了他的面前,喃喃絮语。他的眼角瞟过了五十步外寺径上巡过的一小队的天武官,未必不知道这伙子全是傅九的爪牙耳目。更清楚这寺里的消息隐瞒不住。

但汪云奴正说起了郑家的事。

“公子,我母亲——我母亲恐怕会误了公子的大事——”

“怎么了?”他微怔又皱眉,“是郑家的事?”

“是。”她看着他的眉头,心里更乱了,但说话声也更谨慎急迫,“公子,我母亲一直劝说赵老爷在京城里谋个差事,不要离开城京城。我本来想这于公子有益。免得赵老爷他再惹出一些是非——但没料到母亲她提起了太府寺的差。”

汪云奴后悔了,她万万没料到汪孺人以前安排的是这一手。

寺里的赵从俊却是深以为然,如今还在嚷着:

“怎么了?怎么就不行——?难道要让这样的肥差落到别人手里?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这是为了郑家好!”

罗姨娘喜得不行:“老爷要是做了京官。若痴就能在京城宗学里读书了。”

“正是如此,听说范宰相这几天还被请云宗学了讲了一回书。”

于夫人看得这两人心满意足笑在一起仿似郑大公子会把官位拱手让出的模样,心知不好,待得赵从俊开始和她商量让她去隆仪伯府上走人情,她不敢推托,当面应了坐车出寺就打发了心腹婆子:“去找大管事,把这事请大管事和大公子报信。”

没料着心腹人倒在车边先悄语了一句:“夫人,孺人跟着夫人一起出寺了。要见夫人。”

婆子一揭车帘,汪孺人就坐在了车里,含笑看着于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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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云奴去见了赵若愚?她靠自己根本不是汪孺人的对手。汪孺人一定早就料到了。”郑二娘子摇头叹气,听了傅九的告密知道这两人在私会,她又愁着,“赵大人要是来找我帮个忙,让我去张娘娘跟前求情帮她求个推恩,我可是进退不得了!”

他深深点头:“你是不做这些事的。”

“对——”她欣然以知心人的眼神看着他,连忙补救以往的失言,眨巴着双眼,“那是燕国公夫人才能干的事。我哪里懂这些?”

“你若是不理会这些事,这卖爵的事汪孺人恐怕就想揽上身了——”他慢慢笑着,在她还没听明白的时候,他倒想起了一件事,“汪孺人和平宁侯府有仇?和你姐姐争个高低?”

|“……”她莫明点头,“对。她应该是吃了卢四夫人的大亏,否则至少能有个郡夫人之位在宫中道观里养老。”

“什么?”这倒让傅九意外了。

她探头探脑在廊下四处看看,左近全是他和她的心腹从人们,她悄悄把汪孺人当初曾经选进宫的事说了。

“这我知道。听说是写小了两岁进宫,被查出来本应该问罪。但早就打点过就放出宫了。”

“……写小了两岁?”

“对。”

她也是佩服卢四夫人抓着这样的理由把汪孺人赶走,连忙也说着:“你不知道,她还侍奉过东宫。不是现在的东宫——”她添油加醋,唯恐他不是女人听不明白这其中的宫闱秘事,扯了扯他,他笑着随她在冷僻的朵殿廊后走远了几步,听她附耳细语:“就是大皇子的亲哥哥,前东宫。东宫很喜欢汪孺人……”她其实还想暗示着汪孺人侍过寝了。但又担心以前吹嘘太过胡说话会被他怀疑成一进京城就学坏,成了第二个燕国公夫人。

“……”他岂还需她明说一听就知道,饶是如此半晌才回过神,“……当时东宫确实有一个喜欢的新女官。我以为是温家的……”

“什么!?”她没听清,他也不想提起温姨娘的旧事,笑着,“你不是教训好汪孺人了?”

“她奸猾着呢。”她哼着,汪孺人一面在推恩的事情上服了输,一面又挑唆赵从俊找她的麻烦,她向傅九诉苦,“还有汪云奴——现在不就是去见赵若愚了?到最后还是如了汪孺人的意,还是为了推恩的事来烦我——!”

她对这两人背着她私会,甚是不满。

“咱们去搅散了他们?”傅九很是知情识趣,笑着问她,“小事一桩。”

她大喜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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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母亲请赵老爷去走门路谋这个差事。郑家——郑娘子必要恼的。”

“……你不用担心。”他看着她,何尝不明白这事连着上回赵从俊搅出一个郑四娘子的流言,郑归音会把这前后帐加在一起算。他叹气,再看汪云奴,见她脸色苍白,心里微动柔声道:“不用担心我的事——”

他再如何也不能怪她,她只是夹在汪孺人与郑归音之间被算计。

“你的推恩诰命——”他顿了顿没有明说,心里却觉得应该和郑家兄妹说一说,“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记得帮着马夫人打理外面的铺子,你自己的铺面若是有什么事,若诚兄夫妻帮你。远比我要管用。”

“……是,奴明白。”她听得此言,知道他离开京城已经是定局,心中更是埋怨汪孺人和赵从俊惹出这一摊子的事来,她含泪点头,“马姐姐不会做生意,公子是看我和她好才把府里的铺面帐目全托给了她。她为人忠厚怕亏了公子的钱,总是时时要我帮衬着,这就是公子为我着想了。”

只要赵若诚夫妻和她有旧情又少不了她,她就在京城里有个后路。她苦笑又抬头:“公子,何必再向郑娘子提我的推恩?公子的前程为重。我听说……听说张娘娘如今在查卖爵的事……”

郑归音怎么会去撞这个霉头?

“……我有分寸。这事我会办妥。只是知会郑家罢了。”

她惊喜不已,他却突然笑了:“郑娘子心里总是待你好的。她也知道赵秉义的事连累了你。”想着眼前的云奴因为失去了义父做靠山,沦落至此,他摇头阻止了她再说,“若是赵秉义还在世,你本来就应该有个推恩身份,也算是我和郑娘子应该补偿你的。”

“公子……”她听得最后那一句,心又凉了。他对她明明有情,却还是拒她于千里之外,含泪低头,“每次皆是奴拖累公子。”

他欲言又止,与她之间千言万言只化成一声叹息:“慈儿这孩子我会从郑老爷手上接回来的。你放心。”

“公子!他——他真不是许公子的孩子,慈儿真的是平城郡王的庶子之子,是我娘接过来自保的。”她惊慌辩解,他摇头凝视着她:“我听说了。那天你临产时原来孩子是个死胎?我请去大夫的时候你们就换了?我也是最近才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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