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修一怔,也问了一句:“喔,内人知道是祭礼后?”

“老身料着,必是祭礼后。回宫之前。”

乌女师久在宫中,欠身为礼后解释,“按礼,这一回大祭是东宫第一次随祭。陛下祭完,必把封东宫之事召告天下,东宫要立必开东宫殿阁。东宫殿阁要清扫,必是皇后中宫主持。”

宫中无后,必有一位宫妃主持。

“淑妃待产,程婉仪品级不高。陛下回驾前就会下旨晋封张昭仪。”

“原来如此!”

许文修击掌而起,恍然大悟,“难怪张娘娘一年不到连升两级,由修媛而进昭仪,再由昭仪而进德妃。”

许婉然为要见张妃的事,忐忑不安。

郑二娘子见习惯了,倒是没这担心。只是借着来斋宫最后的打点,和傅九又抬头不见低头见。

他就叹道:“你要没有董内人没有张娘娘。都轮不到你到庆王妃身边。你居然还不愿意!”

“不是我诗词答得好?”她瞪大了眼睛,“你别想骗我。明明是我答得好。韩尚功和方老内人要是抓到我的错处一定会把我刷下去。”

他低低笑了起来不承认也不否认,她瞧出他就是不肯在参选这事上夸她,但他这样的态度已经很是让她安慰,她欣喜笑道:“我答得妥当,你娘也知道了?”又试探看着他的脸色,“我早就知道,她当初推荐了姬娘子来参选王府女官,是想替你留着我?你娘还真是事事为你打算——”

她厚着脸皮一个劲地在傅九这儿子跟前拍范夫人马屁,他岂能不知道,她是听到了他好几天没回府的传闻。他好笑反问:“你眼下溜过来想来问我什么?”

“你娘……是不是骂你了?”

“你以为?你私下里和赵慧儿说公主吃药茶的事你以为我娘能当成不知道?就算我娘当成不知道,淑妃也不会放任。”

“……”她暗叹果然就是如此。她正摸着旧木料搭的斋宫,又细细嗅着,只因这一殿中就立着七八只熏木料的大瓦香炉,他在旁边斜着看她,抱臂在胸口倚窗叹着,“今日淑妃召我母亲进宫了。公主应该也在瑞珠宫。”

“……喔。”她一听大喜,他早彻底明白他的打算,骂着她:“宫里的事你怎么就敢这样拿准了?”

“我就是想做个三天临时女官,怎么就不行了。我在她们面前都打点了!”

他忍着不说,她以为他被说服气了,这才敢悄悄打听,“我听说你从家里搬出来了?这一回是真要搬出来?”

“哪里听来的谣言?”他不动声色地笑着,并不提他这几夜未眠,“衙门里事忙。家里又是在北门口上。离得太远我就暂时住在了殿中省的乔宅。过阵子事情少了就回去了。”

“……”她听出这是托词,过阵子范夫人和傅四老爷不就要回明州城了?他当然就能回家里住了,“傅九……”

“你担心你自己吧!”他的事多,转身就去外面了。

她不服气,她都办成了事,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然而宫里果然就出了变故。

头一位就是佟春花。

“我自身立得正行得端何必害怕做错了事!若是秉正道而行,冤屈而被罪那也是天命。若是为了苟且偷生在诸位贵人面前逢迎谄媚不敢说实话,不敢进忠言。岂能配得上女官二字?”

佟春花冷淡着,把麻老内人送来一只秘告禀贴丢在了一边,麻老内人苦笑着劝道:“知道没有你的事。太后难道是相信你在外面收了贿赂?”

“既然不是——”

“你得罪韩尚功也得罪久了。她是你的上官。这些年,你掌着宫中刑惩之权,她颜面半点无有。”

她没料到听到这一句,不由得也无话可答。麻老内人连忙就劝道:

“这些秘告的话不去理会。”她取了那禀贴,在灯上烧了,不过是有人丢了这禀贴到太后在祭礼里的下处榻殿,秘告佟春花有收受贿赂之事,麻老内人得了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佟春花是不是收了钱办差太后亦是一清二楚,在灯光火焰中,她笑着劝这宫中几十年的老伴当,

“明日就是祭礼,我看太后是想为你留个后路。让韩尚功挤开郑娘子,让她得一回脸面。让她去得了尚宝司三天的临时差事又如何?她如今既无实权,名份上却是连着两代的中宫女官,是宫中女师。她醉心于宫中仪礼,在乎这样的礼仪祭官位置,你让她如愿又如何?”

“……张妃面前要如何回复?”

“我替你去和郑家说。那娘子在通天观的诗词试上欠了你的情份,难道还能说什么?她不在张妃同前搬弄是非,自然就无事。”

麻老内人再三劝着,“你想想,祭礼后她还要正式参选,你多的是机会扶她一把,张妃难道不明白?”

佟春花想了又想,到底提笔,在掌仪司推荐的女官名单上,划去了郑归音。

添上了韩氏。

“来人——”麻老内人终于松了口气,替她唤了陈内人进来,“送去罢。”

陈内人一看名单有变,心下一惊却不出声,沉默取了转身。

她已经看到了佟夫人的眼色。

这名册扣在陈内人手中,暂时还没去韩尚功值班房里盖印,亦没有送去选德殿给张娘娘过目,这消息就传出了宫。

陈内人看了看沙漏,暗中叫了一个小内侍去知会了驼院,驼院里急急着向郑家送信去了。

佟春花独自在值班房中坐着,叹了口气,暗想着:

“她今晚不想法子扳回来,我也帮不了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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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倒是早料到有这样的事,奈何郑娘子粗心大意非得吃这个亏。

他还在和郑锦文说话,商量着祭礼结束时,一起游玩。

“咦?夏家娘子一起去赏秋?”

郑大公子一听,摆出沉吟状,伪装思考着在他前天丢官时,为了苦情戏写信去夏府里退亲,到如今夏家也安静没回应的事,“眼下我的亲事比前程重要倒是没有错。以我的能耐前程是一定的。亲事就讲难,夏家太古板不好说话——”

“原来你也知道。”

苦情戏不要用到夏家头上。他嘲笑着。

“但要是夏娘子能看到我玉树临风……”

“……夏逊也要来。”他看着就想再踹一脚,不耐烦道:“行不行,一个准话。”

“行!行!”他深怕这门亲事吹了。

待得和傅九分手,郑大公子回了家,驼院里的消息来了。

“咦?!”他得了陈内人递来的消息,立时就跳起来,“二娘子呢,二娘子回来了没有!”

“大公子,二娘子还在宫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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