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叹了口气,瞟了一眼傅九的空位置。知道指望傅九帮她是不可能,他主持公道不胡乱除她的名,这都有点想得太美。

她只能低头,悄悄扳着指头算算——甘老档是个压阵的菩萨摆设,代表着太上皇和陛下。轻易不开口。不会替她说话也不会为难她。

曹老档是淑妃的人就是傅九一伙的。只会看傅九的眼色办事。佟夫人是太后的人?麻内人也是太后的人……她们一定会帮谢苏芳报复她?

考官里她竟然没有一个自己人。

全是对头?

她完全不记得德寿宫正经的考官赵承平了。实在是知道秀王世子凭什么帮她哇。

进京城参选之后,她这算是头一回忐忑不安,有点没把握。殿上头听着一阵动静,有选女悄悄地说:“礼部大人来了——”

她死气沉沉抬眼一瞟,却大出意料之外。礼部主事是来了。来的竟然不是小年轻卢举文,是半老头子龚老主事。就是在秋祭时,她送了鸡鸭鱼肉请他指点过的的老主事,

郑二娘子终于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恨不得在队伍里跳起来向熟人考官打招呼,但她是个明白人,冷静地不动声色,和平常一样在选女队列里亦步亦随。不让人看出她和考官有交情。免得有楞头青的刺头跳起来让龚主事回避。这种人就是嫉妒!最讨厌了。

龚主事倒还没有看到郑娘子,他正和迎上来的老押班拱手说笑,客气叹着:“我也不知道走了什么运,礼部里熬了多年,没得过什么差使。今年正好得了这个彩头?”

“佟夫人举荐的你老大人——”

“佟夫人?”龚主事不解,老押班知道他是没什么门路的小京官,明白宫里的制度却根本不识得宫里的人,他自家也正要讨个好,笑着提醒:“是尚功局掌仪司里的掌司。老资历的女官了。呆会也在。老大人你少不了和她见个礼。她上回秋祭后就向张娘娘推荐了老大人你。说老大人在礼部业务精熟,又不拘泥,深知权通达变四字。”

“秋祭?”龚主事一怔,他在秋祭上是和内廷打了不少交道但都是按旧例来的,唯一不拘泥就是郑二娘子被掌仪司赶出队伍,哭着回家。转头又找上他非要再新设一个女官位挤进祭礼仪伥。

龚主事寻思着,那位郑大人的妹妹听说是选女?

下面的郑二娘子的心定了,至少有一位考官不会故意对付她不是?真是运气太好。她正想着,头上就叫了她的号:“六百六十六号——郑氏——”

“小女在。”

“第六列第一号。”

“……是。”她应该是坐在第一排考试。在考官的眼皮子底下。约没办法夹带小抄这样地作弊了。她叹了气,其实她觉得躲在人堆里最好了。说不定卷试答得四平八稳,只要不胡写就混过去了。

龚主事一转头,终于就看到了六六大顺的郑二娘子,忍着没有笑。

郑娘子没敢使眼色,龚主事也压根没想到郑娘子还指望着他来主持公道,实在他是老吏知道门道,这娘子能拿到六六大顺的号码。一定是在内廷里有掌事太监或者掌事女官出马,替她抢了个吉利号。

再说,郑家是张德妃的人,如今京城里谁又不知道?

六六大顺的郑娘子深深叹气,她一边向射厅空地上走去,一边唾弃着:徐迟就是用这种小恩小惠来麻痹她。她要是个无名选女当然愿意。单是这个号就能叫考官们知道她背后有人,不要给她穿小鞋。但她早就在宫里大大有名了,结了不少仇。她其实想低调一些不要被盯上的……

但她又回头,看阶上看了两眼。龚主事一怔,这娘子在看谁?他转眸落到了唐菲菲的身上。实在是这里只有这一位绝色美人。他知道是德寿宫里的琵琶待招。他沉吟着:要出乐理考题?

那位郑娘子应该是绝没有问题的。她孤光一曲谁人不知。

郑二娘子倒是还没有想到会有乐理考题,她看到唐菲菲立时就想到了苏美人。想到苏美人就寻思起了大潘内人做宫妃的事。

“郑娘子——这里来。”吴娘子扬手招呼着,几位选女都是一式的姻灰色夹缬裙,立在了射厅的口字形边廊上,等着进场。

空地上也是小黄门们在布置坐垫和几案,一千张几案摆下去。有一半是从宫里运来的。选女们里消息灵通的,悄悄笑:“听说殿试的时候,士子们也是用这些几案考试写卷子的。”

“真的?”

钱二娘子本来沉默不出声,这时倒听住了。郑娘子瞧瞧她,知道她和卢一冰赌气来参选。卢一冰这阵子被她冷淡疏远,钱家公子们也不理他。他竟然找了郑抱虎转托给钱家娘子捎话。

单是这能耐,就让郑归音刮目相看。

“他认得三郎?”

“我可不认得他——”郑抱虎来了她的院子,坐在她房里一口否认,她一脸的惊喜好奇:“他是武学里的才子,还写得一笔好字。”

郑抱虎就应该和这样的公子交朋友。她忍着没直接劝,免得三郎最近老和她对着来,嚷嚷着他的事不要她管。

她咳了咳,终于就记起这公子有坏习惯,连忙道:“他在瓦子里和赛观音来往。这不好——会把你带坏的。”话刚说话,她立时知道三郎要恼,赶紧改口,“京城里的大家娘子都讨厌名伎。”

“……这样。”果然,郑抱虎就迟疑了,“我看他吃酒豪爽。少来往就罢了。”

她歪歪脸,哼了哼。一点也不高兴。吴六耳跟着陪笑:“这卢一冰倒是个人物。他就在瓦子酒楼里找上三郎。带着两坛新酒,当面敬了三郎一坛。说有事求他。”

“……”郑抱虎喜欢这样的真爽人。她能不知道?

“什么事?”

“说他有意向钱家求亲。知道钱家不能不给三郎面子。就想捎句话。”

这一听,她冷笑了起来:“他还有什么话要说?人家好好的才女佳人,倒叫他跑到酒楼里议论起来。以为钱家的女儿和寒观音一样?!笑话!”

吴六耳看看三郎,她一怔又明白,卢一冰捎来的话竟然还只和郑抱虎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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