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娘子欢喜不已,低头更恭,“奴婢打听了,那便河从定海县城外的东海龙王神庙里过。奴婢觉得作作法,指不定还能请来龙王。真是个好园子——”

“什么!”赵慎一听,顿时变了脸色,“东海广德王本庙?”

张妃此时也平心静气了,亦奏道:“陛下,妾身前两日蒙陛下垂问。说起了太常寺里常大人的奏本。他上奏请祭四海海神,以明本朝正统——”

郑二娘子后面几句其实是没怎么听进去,尤其是没料到常大人是姻亲。否则张娘娘提他干什么?

但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家里的老道士多,出海就要祭神。她倒是对祭神的规矩知道得不少。比如祭海龙王之前,前后十天不要说龙王跟前转悠,否则就不虔诚不灵验了。

天池一池春引来了明州东海龙王本庙水脉,以往是极好的。但陛下要派人祭四海龙神的时候,是不应该去那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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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靠海人家,从不敢说龙王的坏话的。”说到这里,她还亮了亮胸口上挂的琉璃珠项琏,珠琏子剔透晶莹一看就是价值不菲,偏偏末尾悬着一块不怎么精致的小小银牌子,银牌子粗糙。一面刻着庙宇龙王像。一面刻着风调雨顺四字。

陈内人看了个仔细。

她谦逊表示:身为海上商人郑家出身的女儿,她天天带着龙牌子。为了保佐家里的海船顺风顺水的。

总之她绝没有说龙王的坏话。

“……这是东海的广德龙王。”陈内人的眼神太好,一眼就看到了那银牌子龙王庙宇下的一行小字,“你们家的海船都在南海。南海上要祭的是广利龙王。再者你们福建海民——不是应该信妈祖——听说已经在修庙了?”

这样粗糙一看就是刚打造出来的银牌子。她能上当?陈内人见识可不少,顺手还翻出了她的公案上的文书。

郑娘子呆呆接过来一看,原来是这回祭祀里,陛下除了祭天帝,祭皇天后土,祭星宿,还要祭十二星座星坛。

“前几天,可没看到你戴?”陈内人好笑指出,前些日子天天见。怎么没见到这郑娘子胸口有龙王牌子?明明就是这几天匆匆才戴上,

被揭穿的郑娘子一点也不脸红,她赶紧拍了一通马屁,仰慕陈内人的神仙才学,连福建人最近奉妈祖新神都知道了。但她虔诚捧着粗糙龙牌子一再解释,“内人,我可没说那园子风水不大好。许是陛下不喜欢龙王。第二天就说不去了。”

“……”陈内人一脸什么玩意的不解。陛下凭什么为了个破龙王的傻话就不去?

“就是呢……”她一脸赞同,没办法和不信神的女官解释,赶紧又神秘添了一句:“也许是陛下想着辛宝林。就不想出门了。”

陈内人竟然没办法反驳。

最近辛宝林得宠是无人不知。陛下除了隔两天一定要去张妃的英雪殿,其他的时间去看怀孕的淑妃、有子的程婉仪。竟然时间就呆在了辛宝林的阁里。

郑娘子用这事堵了陈内人的嘴。但她自己心里更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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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九很明了郑二娘子内心的痛苦,他最近就用了些心思打听纪鸾玉的事。把傅映竹差使得团轩转。

淑妃的母亲承恩侯夫人听得小儿子穿着禁军服,在河上差办了,感激在心,特意到了范夫人房里,说起了这事。傅四老爷见得嫂子来了,本来还防着她找麻烦要坐着不动。范夫人推了推了他。他只能退出去。

出了门。他还和自己的老仆佘伯纳罕:“她来干什么——?”

范夫人本来身子不好,儿子不肯和周相家的闺女订亲,又和郑娘子不知道是个什么章程。她就更不好了。万没料到有这样的事,反问:“映风,他把映竹补到了禁军衙门里,得了一个正经差使?”

承恩侯世子是傅映松,第二子是傅映竹。他母亲侯夫人不担心大儿子,女儿淑妃更是她的骄傲。她如今日日想的只有一件事:让小儿子再得个好推恩,然后靠着女儿做皇后得个实差说上一门好亲事。这才算是成家立业了。

“论说——娘娘生男生女,我也不在意了。”侯夫人上回进宫催着女儿做皇后,惹急了淑妃。母女吵了一回,她回来就马上就洗心革面的改正。

范夫人早知道淑妃自小有主意,不是能被傻瓜父母拿捏的。

侯夫人唉声叹息:“但娘娘不是皇后,他二弟的实缺官职不好得。我四处求人,替映竹谋了三四个。他都嫌官品小、杂事多。不体面——不如你们家小学士呢。如今陪着国使逛街上香……”

“……”范夫人维持着微笑,旁边尤婆子的忍耐沉默。吕妈妈一笑,起身走了。侯夫人眨眨眼,疑惑看弟媳妇:“你跟前的供奉?”

“年纪大了,坐不了。”范夫人暗示吕妈妈尿急,面上继续维持微笑。她倒是没觉得吕妈妈替她得罪人。反是觉得心里痛快:她娘家侄子范文存是什么人?是一路考上去乡试、解试、殿试三榜高中的状元。还特别不要脸会拍马屁讨好官家,自然什么美差都是他的。傅映竹呢?他除了是淑妃的弟弟唯二的长处是嚣张跋扈。其次自己特别要脸所以不许别人要脸,由此天天得罪人。

“听说映竹又去缀珠阁了?还和平宁侯府的庶子混在一起?”

听得这一问,侯夫人觉得自己的脸没有了。要不是小儿子在傅映风军的衙门里当差,她一定要和弟媳妇翻脸的。

“弟妹你歇着。”侯夫人憋着一脸铁青,回房了。吕妈妈一揭帘立时又回来,范夫人看着她笑。吕妈妈过来坐下,还逗趣笑道:“侯夫人毕竟是侯夫人。我也看出了她的大好处了。”

“哦?”这话说得,连尤婆子也听着。

“对她自己好的事,她未必清楚。但凡对自家的孩子有好处。她都心里清楚。愿意忍。”吕妈妈叹着摇头,“淑妃果然是有气运。我看侯夫人心思也简单。女儿不许就不许。她也不是一定要让儿子做国舅。”

范夫人不禁也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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