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进了公厕,看到地上铺着的被褥,大跃回过头来笑了,唯一不同的是再也不见那几颗大黄牙:

“臧志杰,你别以为你特么给我整这么一出我就会感谢你,我说过,咱俩没完。”

我竖起了耳朵仔细听,才听明白了这一整句话,不禁笑着说道:

“大跃啊,好好享受你的人生吧,少说话,我实在听不懂,下次给你找个假牙来。”

说完我转头看着曹华,继续说道:

“对了大跃,你不是说你很喜欢交朋友吗?今天给你加个室友。”

曹华瞬间会意,转过身猛地抓住冯远,一把拖过来往前一推,抬腿一脚踹进了公厕,顺手关上了铁栅栏。

何洋快速穿上U型锁,咔嚓一声锁上,转身把钥匙递给了我。

全部动作一气呵成。

公厕里,冯远坐在地上没有起身,只是瞪大眼睛惊愕的看着我。

就这么一瞬间,就被关了起来。

曹华刚才转身拉冯远的时候,孙昊吓得往后一撤,转身就跑,这会我再看过去,他已经停下了脚步,站在院子中央往这边观望着。

我远远的看着他,喊道:

“孙昊,你跑啥?”

“我……啊,我着急上厕所。”

孙昊搪塞往大厅跑去。

“臧……臧大哥你这是什么意思?”

冯远脸上的惊愕消失了,变成了满满的委屈和冤枉。

这时候了,还这么会演。

“我是什么意思,你会不知道吗张拓峰?”

我看着他,说出了护照上的名字。

“啊?……你怎么知道的,我户口本就是那个名字,后来,后来改的名,护照用户口本办的,所以才写的张拓峰啊。”

冯远牵强的解释着,这会儿还这么能编。

“你怎么知道我看过你的护照?”

“我……我听孙守业,孙哥说的。”

“所以你就杀了他对吗?”

“我没,我没啊……孙哥是自己从窗子掉下去的。”

“难道不是你用螺丝刀捅了他后脑一下又推下去的吗?”

“我,我没有啊臧哥,孙哥对我那么好我怎么可能去杀他啊,我杀鸡的胆量都没有怎么可能会去杀人呢?”

“一个‘蔚蓝之魄’你能杀了知名企业家,为了逃命你能把妻子推进尸群,现在你告诉我你不敢杀人,删监控的那天,如果有人看到你,会不会也死了?”

“你……你果然还是找到了报纸吗?”

“对,那报纸你不是也看到了吗?”

“我……”

冯远再也无力辩解,因为现在他心里清楚,我已经全部查清楚了。

“虽然这句话我不该说,但我还是要说出来,我真的后悔救了你。”

我看着冯远,恶狠狠的说出了这句话。

如果我没有救他,孙守业就不会死。

如果他们两个人必须死一个,坦白的说,我希望是冯远。

尽管这句话,不应该从一个士兵嘴里说出来。

潘振海全程听得瞠目结舌,显然毫无头绪,半天才回过神来,看着我说道:

“志……志杰兄弟,你一直都在查这件事吗?什么报纸什么蔚蓝什么企业家,我怎么干脆都听不懂啊。”

“精彩精彩,不过臧志杰今天能把你们的人关到这里来,明天就还能把其他人也送进来,他就是一条疯狗,逮谁咬谁。”

耗子一直躺在被褥上听着我们说话,这会站起来打开水龙头喝了几口水,开始添油加醋的挑拨离间。

“哟,耗子喝上水了,有劲儿了?你这还学着煽动人呢?什么样的人才会被关起来你应该心知肚明啊,用不着在那和稀泥,你现在这个精神状态看起来还真不错,你喝水就能饱对吧?”

曹华连珠炮一般,几句话怼的耗子瞠目结舌,赶忙赔笑:

“曹哥别介别介,我改,我改。”

说着转身又躺了回去,不再说话。

“不管你是冯远也好,张拓峰也罢,好好的在这里反思吧,还有你们几个,明天开始每天两顿饭,定量的,你们好自为之。”

我一边说着一边把U型锁的钥匙揣进裤兜:

“走吧,回餐厅,吃饭。”

终于去了这一块心病,我没有去餐厅,而是先回了房间,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

把监狱钥匙跟外面那辆豪车的钥匙挂在一起别在了腰上,马甲和冲锋枪全部收拾好放进了床头柜,只把手枪扣好保险别在了腰间。

正要下楼,这才注意到一直放在墙角的弩和板斧,这是以前从大跃他们手里收缴的武器。

我把板斧放进了走廊尽头的清洁储藏室,弩还是留在了房间里,想起那辆豪车的后备箱里还有两把弩,就想着一会没事就拿上来收好,这也算是我们的武器储备了。

下楼走到大厅吧台的位置,习惯性的隔着玻璃往餐厅看一眼。

大家都在,看架势已经准备开饭了,我赶紧推门走了进去。

一进门,众人的反应出乎我的意料,所有人站起来对着我鼓掌,那一瞬间我有些蒙圈:

“这是?谁过生日?”

“过生日你都说得出来,大家是在对你表示感谢呢。”

曹华笑着对我说道。

“感谢?感谢什么啊?”

任凭我怎么使劲琢磨都想不通,这个时间点是干些什么?

感谢建了监狱?

还是感谢抓了冯远?

“兄弟,孙守业的死,我们几个人不知情,都当成一场意外,你不声不响的一直在查,甚至只身犯险跑去市区,只是为了找一份可能是线索的报纸,就冲你对孙守业这件事的态度,有你保护我们,我们打心眼里觉得踏实。”

潘振海走过来,勾着我的肩膀,慷慨激昂的讲了这么一段话。

原来是这样啊。

不过潘振海不愧是俱乐部队长,这发言方式,果然能煽动情绪。

李敏姐妹眼里泛着泪光,王栋儒也眼圈子通红,严良一微笑的看着我,连何洋都对着我咧着嘴笑。

显然我在房间收拾的空当,曹华他们就把事情的大致经过对大家讲了。

听完了潘振海的言论,再看着更加信赖我的伙伴,浓浓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但是嘴太笨,只能重复那一句话:

“应该的,应该的。”

“还站在那干嘛,过来吃饭。”

彦絮招呼着我,指着塔娜旁边的空位。

我赶紧答应着,走过去坐下。

“你看,还得是人彦絮,从来不整那些虚头吧脑的,就怕咱们臧队长吃不饱穿不暖。”

曹华又开始起哄,我越是不搭理他,他越是来劲,继续打趣:

“依我看,郎才女貌的挺好,也用不着不好意思,亲一个估计吃得更香。”

我本想制止越扯越没谱的曹华,一抬头就看到了坐在我斜对面的一脸不悦的孙昊,不禁一下想起了潘振海的那个“让”字,反倒没有开口。

“啵。”

脸上一湿。

软软的……

又好像……

油油的……

我一惊,转头一看!

塔娜正撅着油腻腻的小嘴看着我,笑了笑说道:

“臧叔叔吃饭。”

一桌人哄堂大笑,餐厅里洋溢着久违的温馨气氛,看着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庞,我不禁又陷入了回忆。

记得上次这么其乐融融的吃饭,是在塔娜家的旅社。

记得那天,孙守业炒了好几个菜,都好吃的很。

记得那天,孙守业勾着严良一的肩膀,舌头都快要捋不直了,还不忘调侃严良一的头发。

记得那天……

那天,孙守业还在。

虽然揪出了凶手冯远,但是孙守业永远都回不来了。

……

“那个,臧兄弟,你还有什么事是瞒着我们的?”

孙昊突然发问,把我从回忆里拽回了现实。

他这一问,餐厅里原本温馨的气氛,又瞬间冷却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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