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一天,上万名官兵一直在通过土工作业挖掘堑壕接敌,通过近迫作业一点点的接近建奴的长壕。
不过一开始的时候,他们的举动并没有引起阿哈旦的注意,直到临近傍晚时,在风雪停下来之后,发现明军的长壕已经接近到距离已方不到一里时,阿哈旦才有些心惊胆战的喊道。
“佟国瑶,你看那是什么!”
“是,长壕,明军在用长壕逼过来,咱们得立即堵住了他们,否则可就全完了!”“那怎么堵?用大炮轰吗?”
佟家的人最擅长什么?就是火器啊!阿哈旦自然想到了大炮,不过佟国瑶的眼睛一眯,然后说道。
“他们躲在壕里头,咱们用炮轰也是屁用没有,上次在金州,明军用长壕堵住了咱们,皇上就一直在寻思着怎么破长壕,那时咱们就是站在那任由明军轰,想避开炮弹、铳子,就非得藏进长壕里不可,就得挖长壕,以长壕攻长壕,不曾想咱们还没用上,明军就先用上了……”
嘴里嘀咕一句,佟国瑶看着阿哈旦说道。
“用披甲兵夜袭!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他们挖来了九道长壕!”
“那就派九路人马杀过去,长壕窄小,不需要那么多人马,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就行!”
……
暗夜中,清军的长壕里,一队队穿着棉甲的八旗兵,冷眼看着前方,他们的手中无一例外的都拿着重兵器,从狼牙棒到斧头,再到短柄铁锤,应该叫骨朵才对。也就只有这些兵器可以“破甲”,破甲并不一定要破,狠狠的砸上去,那也是致命的一击。尤其是明军穿着的那种明铁甲——一般的刀箭打上去完全没用,也就是是这样的打击类兵器才能派上用场。
“一会出沟后,大家伙谁不准说话,就像打猎一样,稍有点动静,猎物就逃了,明白吗?”
隆塔尔盯着身后的几百名披甲兵,沉声说道。
或许,他已经离开山林十几年,但是对于他和身前的这些的奴才们来说,在白山黑水中打猎,就是他们生活的本事,他们虽然丢掉了白山黑水,可是在白山黑水里练就的本事,并没有丢下。
这些手拿兵器的八旗兵,无不是显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曾几何时,他们就是凭借着一身的蛮勇杀过了边墙,击败了明军,夺取了辽东,把汉人变成了奴隶,而现在,明军用枪炮让他们的蛮勇变成了不值一提的东西,但是今天,他们将要再一次告诉那些明军什么是女真,什么是女真满万不可敌。
他们都是力可搏虎的巴图鲁!
至于明军,不过只是柔弱不堪一击“尼堪”而已!
我们……那是非常凶残的!
终于,直到凌晨时分,在暮色中,这些穿着白盔白甲的女真兵悄悄的走出了长壕,他们穿着白甲,并不是因为他们是正白旗的兵,而是白色的棉甲可以让他们隐身于雪地之中。他们一手提着狼牙棒、骨朵,一手提着标枪,猫着腰轻轻的接近明军。
暮色和地上的积雪掩护着他们的身影,白色的棉甲让他们完全的藏身于积雪之中,不过只是离开长壕几丈远,壕里的佟国瑶、阿哈旦等人就已经看不到他们的身影了。
至于朝鲜绿营兵无不是睁大眼睛盯着雪地,盯着那些八旗老爷,这些杀出去的可是真正的八旗兵啊,而且还是满洲八旗!
这些满洲老爷,可厉害了!
手里的骨朵都有几十斤重,明军肯定不是他们的对手吧!在他们的注视中,那些满洲大兵的身影消失在了雪地里。
对于冲在最前面的隆塔尔来说,此时他感觉自己似乎又一次回到了白山黑水里,在冬天厚厚的积雪里,小心翼翼的接近着山林里的梅花鹿,不,是野猪,老虎,大清国的巴图都是力可搏虎,怎么可能会去打鹿、兔子之类的小东西呢?
就这样,在雪地中小心翼翼的接近着明军的长壕,终于,随着距离越来越近,他甚至都能听到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从明军掘进的长壕里传出来的挖土声,以及粗重的喘气声。
借着雪光,隐约的还能看到明军正不时的把挖出来的土抛到长壕两边,隆塔尔就那么盯着长壕。
不管长壕里的明军是什么样的明军,对于隆塔尔看来,也不过就是一群死人罢了!
这么多年,死在他手里的汉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那些汉人只不过是一群跪在地上等死的废物而已!
终于接近了!
隆塔尔随手打了个手势,他身后的百名披甲兵,就像是在山林里打猎似的,悄悄的接近着长壕的,他们没有一丝紧张,动静也非常轻,只是提了标枪从容的列阵。似乎前方的长壕里的明军并不存在似的。
如果有熟悉女真人的人在这,一定能够看出来,他们摆出来的枪阵,其实就是女真人集体打猎的阵势,人人都拿着标枪,只是面无表情看着前方,就像是过去盯着猎物一般。
他们都半蹲着身子,他们的视线都死死的盯着长壕,盯着长壕里不时掀出来的土,这可以让他们隐约的猜测到壕里明军的位置。
就在这一片静寂之中。
原本伏跪于地的隆塔尔屏住呼息,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长壕中的一个位置,就像是过去在大山中打猎似的,然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用右手举起标枪,同时抬起了左臂,上身后仰,做出了一个投掷标枪的动作,他并没有发出喝吼,只是将身体猛地向前,右臂同时向上挥舞,标枪立即脱手而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穿破了夜幕和被风吹起的雪花,然后不偏不倚,一下扎在了长壕里的,与此同时,他身后的人也跟着拼尽全力投出了标枪,一时间,长枪如雨!
似雨一般的长枪瞬间就飞到了十几丈外的长壕之中,标枪的威力绝对不是弓箭可以相比的,哪怕就是穿着盔甲的战士,也扛不住从天而降的标枪,也会被锋利的枪头贯穿身体!
而正在挖掘交通壕的工兵根本就没有穿着盔甲,那个体力活的时候,谁会去穿那玩意儿呢?
也正因如此,当赵有水正在拼尽全力挖掘着前面的土壤时,他听到后面传来了弟兄们的惨叫声。
他回头一看,只看到身旁的弟兄被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标枪刺穿了身体,原本正在努力地挖掘着土方的弟兄甚至连动弹都没有动一下就闷哼一声,然后就一头栽倒下去。
这些标枪是从哪里飞来的?
赵有水的心底突然冒出这种疑惑,但是求生的本能让他紧紧的贴着一边的交通好的土壁。
他疑惑的功夫从天而降的标枪,全都好像长了眼睛一样,扎在了后面的弟兄们的身上。
“敌袭!”
眼前的这一幕才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赵有水立即大声喊。
但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接二连三的标枪从天而降,一个个弟兄就那样在他的眼前被从天而降的标枪穿透身体。
从天而降的标枪就像是钉子一般,轻易的穿都可弟兄们的身体,那些身体被刺透的弟兄,就像钉子一样被死死的钉在地上。
“救我,救我啊……”
背靠着土壁的赵有水看到连的战友被钉在那里伸着他的手,用力的伸向自己,那里试图向自己求救,即便是在黑暗中,他仍然能够看到他的嘴角在不停地流着血,猩红的鲜血在他的唇角涌出一团团的血泡,他的双手就那样慢慢停止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