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牛角号当然不是蒙古人的,更不可能是建模奴的!而是土耳其人特有的!
或许,这也是土耳其人身上少有突厥游牧部落的残余,至于“牛角复合弓”早就被火枪所淘汰,也就是少数土耳其人还玩着他,并以此证明祖宗的牛掰。
在过去的数年百间,每当牛角号在战场上吹响的时候,奥斯曼人就像潮水一样涌过去,把面前的敌人杀得屁滚尿流。
今天,当沉闷的号声在空气中回响着的时候,似乎没有人怀疑,今天他们同样可以把面前的中国人杀个落花流水。
伴随着沉闷的牛角号声,扛着燧发枪的近卫军开始缓步朝着中国人的方阵行进,他们的速度不紧不慢,整齐的方阵,瞧着倒也是像模像样,在方阵一旁是叛依绿教的基督徒军官,他们用并不熟练的土耳其语大声发布着口令。
“稳住队列!”
在军官的命令中,随着队列前进的卡拉米,只感觉越来越紧张,呼吸也越发急促,心绪不宁不宁的他,看着远处的中国人时,心里闪动着种种念头。
中国人很厉害!
和那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埃及人不一样,来自巴尔干的卡拉米,见过很多世面,他曾在伊斯坦布尔生活过,那怕只是生活在军营之中,不过那时候,守卫港口的他在那里,曾见到过来自欧洲各地的人们,有基督徒,有靼鞑人。
从那些人的口中,他听说过一些与中国人有关的奇闻,什么中国人的枪可以击中一里外的脑袋,还有他们的大炮可以夷一座教堂。枪像闪电,炮似雷神。
过去,他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也就是做为他和别人口中的谈姿,但是现在,他却轻松不起来了……万一那些传说要是真的怎么办?
万一要是真的,恐怕就活不下去了!
要是真的话,那就求主保佑让自己的运气好一些,主保佑自己不会死在这里……
随着身边的人一同踩着鼓点,置身于这片开阔的谷地之中,卡拉米和所有人一样,有时候,会把目光投向远处的山丘、沙丘,那里应该不会有埋伏吧?
“似乎没有人埋伏在那。”
不过,很快,置身前排的卡拉米,就发现前面情况发生了变化。尽管还没有听到炮声,但是中国人的方阵中间喷吐出了一团团烟雾。
中国人开火了!
他们怎么能隔那么远就开炮呢?
2000米!
这是九斤野战炮以十度射角发射时的最大射程,而按照大明的炮兵战术,在战斗中,应该首先在远距离就以密集炮火攻击敌军方阵,而首选的炮弹则是榴霰弹。
在明军的二十四门九斤野战炮轰鸣的时,奥斯曼人并没有因为明军的炮击而停止脚步,那些马木留克骑兵不时跑前跑后,检查着队形,随时准备投入战斗,而那些奥斯曼近卫军,则排列着整齐的方阵,扛着燧发枪在军旗的指引下继续向前行进,一杆杆步枪与枪口的刺刀就像移动的森林似的,向着前方滚罢着。
“前进……”
伴随着军鼓声,方阵徐徐前进。
数息后,卡拉米看见数十发炮弹在前方爆炸,炮弹一发接一发的在空中炸裂。
是榴霰弹!
一些见多识广的军官立即认出了这种炮弹,榴霰弹也是从中国传入欧洲的,曾给英格兰人以及法兰西人带来极其深刻的教训,这种新型榴霰弹让炮兵杀伤距离提高到了2000码,不过因为测距定时以及炮弹引信可靠性的关系,在欧洲它并没有被广泛的使用。
但对于中国,这一切根本就不是问题。
在相隔2000米的距离上,明军的炮兵就主动欢迎了这些远道而来的客人,他们的炮弹在距离方队前方100米左右的位置,于空中炸开,伴随着空中一团团白色的烟雾,成百上千个铅制的弹丸在空气中呼啸着飞向前方,像雨点似的落到土耳其人的方阵之中,只不过,相比于雨点,铅弹组成的雨点却能轻易的撕碎土耳其人的身体,在方队中掀起一片片腥风血雨。
“嗖……”
就像是暴雨似的,数以千计的弹丸在空中呼啸而来,它们轻易的撕碎了面前的身体,打断了人们的胳膊、大腿,伴随着一团团血雾,上百名土耳其士兵甚至都没有来得急做出反应,就倒在了血泊之中,幸运的人是当场死去了,那些不幸的人侧在血泊中哭喊着、求救着……
“啊……”
随着一声惨叫,卡拉米余光看到身边人,向前迈了一步,身体就向前顿了倒了下去,他的脑袋就打的粉碎,甚至有那一瞬间,卡拉米都怀疑那声惨叫是不是他发出来的,
不过,卡拉米这个时候,根本就没有心情思索那么多,和身边的人一样,紧张不已的他,只是在心里默默的祈祷着,祈祷着炮弹不至于落到自己的身上。
“愿天父保佑……”
或许是因为太过紧张的原因,他居然用起了基督徒的祈祷词,在这一瞬间,卡拉米整个人都傻眼了,他甚至不知道这句话是怎么从他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以至于他有些惊恐的朝着左右看去,或许是因为身处战场的关系,压根就没有人听到他的祈祷词有什么不同,也许是因为他没有真正说出口。
“还好,还好,主保佑,没有人听到……”
卡拉米暗自庆幸道。
尽管他来自巴尔干,而且出身于基督徒家庭,但那一切都是遥远的而且早就模糊的记忆,他甚至都已经忘记了父母的名字,十岁那年,他就被土耳其人从他的母亲身边抢走,成为了苏丹的士兵,他接受了割礼,改变了信仰,现在的他和土耳其人并没有任何区别。
基督徒?
他可不是什么基督徒。他是教徒,甚至比土耳其人还要虔诚,可……可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用异教徒的祈祷词呢?
当然,在这个时候,已经容不得他去考虑那么多了,很快新一轮的炮击又一次将他从思绪中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