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廉眼下面临的抉择听起来麻烦,但如果总结归纳一下的话,无非是两种结果。

第一种什么都不需要做,对灰锚氏族缺粮的情况听之任之,心狠点儿的话那就推波助澜,提前将市面上的粮食买空,就能狠狠地赚上一大笔,甚至还能趁着海运被封锁的机会,让破晓领成为法兰唯一的对外窗口。

第二种就麻烦很多了,先不说蓝潮人鱼会不会记这份人情,光怎么在大型海船尽数被毁的情形下把粮食送过去,就是个令人愁得直挠头的问题。

唔……对了,要不去找安德烈娅那位师兄聊聊?听何塞之前转述的意思,那个一脸弱鸡样的蓝毛,居然是蓝潮女王的亲哥哥,有他这么一层关系在的话,破晓领跟蓝潮人鱼部开展贸易的成功率,怎么着也能多添两成吧?

……

“你想把工坊出产的炼金物品卖给人鱼?”

听完了威廉的想法后,蓝毛青年吸了吸被冻出来的鼻涕,连连摇头道:

“不成,绝对不成,没机会的!”

在威廉疑惑不解的神情中,蓝毛师兄语重心长地道:

“我能理解你想早点解决工坊产品的销路,但先不说你这个工坊能不能争得过奥术帝国的【大地坊】,光给你牵线这个事儿就绝对不行!”

“当年我放弃了继承【黑帆】海盗,选择成为一名炼金师的事,让父亲一直记恨老师记恨到了现在,从小到大一点儿炼金物品都不让爱尔莎碰,万一这回我给你牵了线,导致爱尔莎也走上炼金这条路的话……

我家老头子年纪已经不小了,我担心他承受不住这么大的打击……”

“……”

不是……你这也太夸张了吧?

看到蓝毛师兄脸上忧惧交加的模样后,威廉不由得有些无语地撇了撇嘴。

我上辈子虽然没搞过炼金,但怎么说也是个挺牛掰的施法者,对于常见的那些炼金还是很熟悉的,炼金虽然的确很神奇,但也就是“挺有意思”而已,哪有你描述的那么离谱?

依我看,你爹就跟那些不负责任的熊家长似的,明明是自己教育的方法不够好,却偏偏要往游戏跟动漫身上赖,炼金那玩意哪有你描述的这么玄乎,光看两眼就能连你妹妹的魂儿都给勾走了?

“你可不要小看炼金的魅力!”

从威廉的眼神中看出了他的不信任,蓝毛师兄也有些不乐意了,瞪大眼睛一脸严肃地强调道:

“炼金术,是一门通过无数次试验和推算获知真理,进而窥破世界本源的伟大技术!当你在无数次的失败后偶尔迎来一次的成功,开始用自己的思想剖析出世界的本质时,那种无与伦比的成就感,是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抵挡的!”

“嗯嗯,你说的确实有点儿道理。”

因为还要靠蓝毛师兄去跟蓝潮人鱼牵线,威廉便没有直接开口怼这个技术宅,而是挑了挑眉委婉地旁敲侧击道:

“那你有没有跟安德烈娅聊过?知不知道她是为什么喜欢上炼金术的?”

“……”

听到威廉的问题后,仿佛痔疮被人用针扎破了一样,蓝毛师兄膨胀的“气焰”瞬间收敛,面上慷慨激昂的神情,也在不知不觉间僵硬了起来。

“安德烈娅她和我不一样……她是因为……额,因为喜欢物质的转换、热爱对材料的形体进行塑造,所以……所以才喜欢上炼金的……”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

早就跟女妖精聊过这个话题的威廉“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盯着眼神躲闪的蓝毛师兄,语带深意地道:

“物质的转化,就是怎么把石头转化成金子吧?至于形体的塑造……把石头变成的金子改造成金戈德的模样算不算?”

“……”

表情尴尬地咂了两下嘴巴后,蓝毛师兄强撑着回答道:

“安德烈娅她……她学习炼金术的动机确实比较……比较特殊,但那都是她小时候的事了!现在的她一定也和我一样,早已经体会到了炼金术本身的魅力!”

“嗯嗯,你说的对,炼金术的魅力确实大得惊人。”

通过几句没营养的废话,大致摸清楚了这家伙的“脉门”后,威廉眯着眼睛,声线淡定地道:

“所以……你就不觉得你的妹妹,那位爱尔莎小姐其实很可怜吗?”

“可……可怜?”

“对啊!”

威廉叹了口气,装模作样地道:

“你想想看,那么一个和你一样充满好奇心,对探求世界的真相抱有浓烈渴望的孩子,却因为父亲的束缚,被永久地剥夺了见识伟大而神秘的炼金术的机会。

明明还是花儿一样的年纪,就已经被安排好了未来的道路,只能在蒙昧与迷惑之中,浑浑噩噩地度过一生,彻底失去了探寻世界真相的可能……这难道不可怜吗?”

“……”

瞥见蓝毛师兄的脸上泛起了一抹踌躇之色,威廉赶忙趁热打铁道:

“还有,我虽然没有兄弟姐妹,但却有个表弟,因此多少能体会到一点当哥哥的心,所以……你不觉得你当初的选择……多少有些自私了吗?”

听到威廉的话后,蓝毛师兄愣了愣,一脸茫然地开口回答道:

“我……我当初的选择?你说的是……放弃接父亲的班,继承【黑帆】的舰队?”

“对,就是这个!”

威廉点点头,言辞恳切地忽悠道:

“人这一辈子,不仅有梦想与追求,还有身为人子,身为兄长所必须肩负的责任啊!”

“或许你的选择确实是对的,踏上炼金之路的意义,远比继承【黑帆】的那几艘船要重要得多。

你追求梦想固然没错,但这个选择先是伤了你父亲的心,又将身为长子和兄长必须承担的责任甩给了你的妹妹!让她在懵懂无知的年纪里,就不得不担下了沉重的担子,并彻底剥夺了她掌控自己人生的可能!

你的心里……就没产生过那么一点点的愧疚吗?”

作为一个满脑子世界真理的资深技术宅,蓝毛师兄和其它人说话的几乎都不多,哪儿见识过这一连串的歪理,脑子晕晕乎乎地顺着威廉的话顺了下去,顿时觉得自己好像确实不太对,便伸手搔了搔后脑勺,抬起头讷讷地道:

“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主要一激动……哎?你怎么开始发光……”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暗骂了一声“特效”坏事儿后,威廉眼神肃穆地开口抢白道:

“一般的正常人类,身上怎么可能会发光呢?”

蓝毛师兄伸手揉了揉眼睛后,一脸懵逼地道:

“不……不是……我刚才真的看见……”

“好,那我们就假设,在你眼中的我,刚才确实发了光好了。

但你要知道,哪怕你确实看见我发光了,也不一定就是我真的发了光,还可能是因为我的话说得特别有道理,讲到了你的心坎里,所以我在你的眼中就发了光……”

瞎杰宝扯了一通,把发光的事儿强行糊弄过去之后,威廉伸手在被绕晕的蓝毛师兄肩上拍了拍,语重心长地道:

“从你觉得我在发光就能感觉出来,我刚才跟你说的这番话,多半已经在你的心头盘桓许久了。

甚至说不定在某次午夜梦回的时候,父亲失望的眼神和妹妹懵懂的脸庞,都会悄然浮现在你的眼前,深深地刺痛你身为儿子、身为兄长的责任心。”

“我……我睡觉很香的啊,从来都不怎么做梦,基本都是一觉到天……”

“那很可能是你忘了!”

威廉打断了他,斩钉截铁地道:

“人类因为情感过于丰富,会因为伤心跟悔恨受到无尽的折磨,所以为了保护自己,人类的记忆会自动淡化,乃至于直接忘却那些痛苦的事情……

所以有可能你因为内心过于愧疚,每次都伤心欲绝、以泪洗面,导致这种保护机制被激活,自动屏蔽了相关的记忆。”

“……”

虽然总觉的不太对……但貌似……又有那么一点儿道理?

一脸懵逼地挠了挠后脑勺后,蓝毛青年有些摸不着头脑地道:

“那你觉着我该怎么做?按照父亲希望的那样,回去继承【黑帆】?还是帮着爱尔莎离开蓝潮人鱼部?也让她感受一下炼金的魅力?”

可别!蓝潮女王要是也跑了,那我找谁做生意去?

“不急,这种事情急不得,得一点一点来。”

摆摆手否定了蓝毛师兄的提议后,威廉接着忽悠道:

“比起马上做决定,你不如先做点能做的。

比如说给你妹妹带点儿最能展现炼金术奥妙的物件,跟她讲讲炼金术的魅力,顺便帮安德烈娅的工坊牵个线,问问蓝潮人鱼有没有什么想买的炼金物品,培养一下你妹妹对于炼金物品的兴趣之类的……”

就在蓝毛师兄迟疑地点了点头的瞬间,一道异常熟悉的口申吟声,突兀地从威廉耳边响了起来。

“唔……好……好多……威廉!我……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卧槽!不会吧?

听到拉胯女神被大量命运之力浇灌后,那半是满足半是慵懒的独特嗓音后,威廉无语地看着对面的蓝毛师兄,感觉整个人都麻了。

不是……我就是为了卖点儿货,随口那么一说啊!不会真把你妹的命运改变了吧?蓝潮女王不干海盗改干炼金了?你们兄妹俩都什么毛病?这么容易被炼金术勾走的吗?

话说……你爹要是知道这事儿是我撺掇的,不会跑来破晓领找我拼命吧?

唔……海盗王虽然不都是九阶,但人家小弟可不少,职业者军团和驯养的海兽加起来,总数量怕是能破万,真要开打的话不光破晓领要遭殃,怕是小半个法兰都要被打烂乎了……

想到这里,威廉看向蓝毛师兄的眼神不由得逐渐危险了起来,而正当他准备随便找个理由,先把这货扣下时,系统的提示音和拉胯女神舒坦的叫声一同响了起来。

【将您锁定为选民的神明获得了大量好处,特殊状态“命运之护佑(唯一)”效果更新】

【命运之护佑:因为出色的容貌和强大的实力,你获得了命运女神的青睐……寿命最大值增加32.9秒(3秒↑)】

还没等威廉开口吐槽命运女神这个拉胯的加护时,待完成的任务面板自动弹开,系统的音色也光速切换,从公式化的冰冷机械音,改为了颁布任务时那种颇具史诗感的咏叹调。

【在你提供的情报支撑下,光明教廷的现任圣女亲自出手,以雷霆之势扫荡了大量位于神圣帝国的地下势力,捣毁了阴影教会十一座分部,抓捕、驱逐核心教众近万人,几乎将阴影教会在神圣帝国的势力一扫而空!】

【疑似“内奸”的出卖,使阴影教会了难以想象的重创,势力缩水接近五分之一,连重伤未愈的阴影教皇也被惊动。

怒不可遏的他发下重誓,定要将出卖阴影教会的叛徒挫骨扬灰!并对阴影教会的现任圣子及圣女做出承诺,谁能成功揪出叛徒,找到那个该死的泄密者,谁就是下一任的阴影教皇!】

【任务‘命运潮流’进度更新】

【任务一:击败光明教廷的现任圣子,或极大地偏移他原本的命运11】

【任务二:可开启】

哦……原来是阴影教会出了事儿,我还以为你妹也有隐藏的炼金癖呢……

听到系统提示的威廉松了口气,看向蓝毛师兄的眼神和善了不少。

我就说嘛,那条蓝毛死人鱼明明是个魔法白痴,连基本元素属性都记不全,那种人怎么想都不可能会喜欢炼金术的。

至于突然更新的【命运潮流】任务二,虽然听起来惊动了整个阴影教会,好像十分危险的样子,但威廉倒不怎么担心自己的安全。

很简单,知道纸条是自己写的人只有中年女龙一条,撑死了再算把切黑圣女也算上,加起来也才两人一龙,这事儿属于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级别。

基兰是个口风严实的,中年女龙妮基虽然不怎么靠谱,但在这件事上也没有出卖自己的动机,就算阴影教会的三十万教众想破了六十万颗脑袋,都不可能知道出卖他们的人是自己的~

想到这里时,威廉满眼自信地点开了任务面板,随手开启了【命运潮流】的任务二,准备看看这个后续任务到底是什么条件。

在深呼吸般地缓慢闪烁了几次后,任务面板上的【可开启】缓缓消失,化作了一行清晰的新文字。

【任务二:截住赶来破晓领调查的阴影圣***影圣子,当面承认自己就是她/他要找的那个泄密者】

“……(*゜ー゜*)”

我屮艸芔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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