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宗南战记·前记 下

芳国建起了六十公里长的克拉长城,人口财富皆在长城南部,但对北部也未全部放弃。建有五座城堡,可驻五万兵。

芳国本有十万兵,但五万在亚述全军覆没,芳国当下只有五万兵。

因为这次大败,童崇在一片反对声中下台,曼国大军南侵的消息传遍芳国,于是急推吉府上大夫田微任执政卿。

田微一面向曼王遣使求和,暗中又急征五万青壮,分发武器铠甲,往克拉长城驻守。

长城北五城守商议后,乃留二万驻守离长城最近的春蓬城和拉廊城,其余三万回防长城。

克拉长城位于龙来半岛中段,北部是一片狭长地带,历年只要曼国攻芳国,先被五座固若金汤的城堡挡住,就算出兵二十万,一个一个攻下城,这至少要一个月的时间,还得防备其他城的袭扰。

如果全部一齐进攻,则每城都要有七万以上才有把握在七天内攻下,也就是说要四十五万人才能在七天内同时攻下五座城。

问题关键就在于此,二三十万被挡住一两月,而这段时间内芳国已经能召集至少一千艘船,装二三十万人到德治了。

四十五大军几乎是曼国举国兵力,就算不防御甸地,宗华。大军人数越多,动员时间与所需粮食是翻倍增长,已经够芳国人作好准备了。

等攻到长城。而这时芳国调集的战船,可以坐船从曼军背后两侧登岸,截断粮道,曼军十天内就不得不退。

曼国的边部德治面积广大,近十五万平方公里,虽大半全是山区,但人囗近五十万。

德治地理位置极为重要,处于宗南半岛与龙来半岛的连接处,北部是甸地,南部是芳国,东部就是曼国的核心区,也是都城的曼武里,西面靠海。

曼国自然对其极为重视,德治全地人口不用交税,但户户必须备刀着甲,一但征召,所有青壮男人(十五岁以上,四十岁以下)齐上阵,人数在十至十五左右。

德治农业不发达,所以德治人需要进山打猎,或近海捕鱼,加上不用上税,所以能维持如此多人囗。

山地居民,民风彪悍,常年奔跑于山间,耐力持久,体格精壮,人人习武,皆能弯弓射箭甚至游泳潜水,是曼国的王牌主力军,是让甸地诸侯及芳国人吃尽苦头的存在。

依照惯例,曼王或德治总督一但对甸地或芳国作战,就必然征召德治人,德治人穷,曼王就下令劫掠得来财物,德治人自抢自得,所以德治人人闻战皆喜。

有了如此兵源后,距离曼国盛产粮食,人口稠密的曼武里平原又如此近,这就是保证即便甸人与芳人都有铁器了,却依照改变不了被动挨打的局面的一个重要原因——产粮地与出精兵地是如此的近。

新任曼王征贯从曼国腹地征得八万加上德治十二万,共二十万,二天聚集,第五天便出现在春蓬城外。

征贯有三子,长子征奥,次子征回,三子征亦,皆随出征。

征贯听闻芳国的惨败,便决心攻芳国,但一路南下,见芳国布置,心中狂喜起来。

至春蓬城外,站于高台上,三子站于身后,胞弟征昆为德治总督于右手,大尹于左手,台上还有一班贵族大将,二十万大军正扎营。

曼国风俗不留发,皆纹身,穿鼻环打耳环,坦胸露乳,赤裸上身,反正就是和宗华风俗反着来。你穿衣我赤膊,你尊右我尊左,你用筷子我偏用手抓。

曼王征贯体格强壮,虎背熊腰,年近四十,头发胡须眉毛全刮掉,双耳各吊三串金环,鼻子也串环,全身纹有虎纹。

这纹身也有规定,王族近亲纹虎,贵族大臣纹狼,平民纹犬或鹰。

曼国人崇拜武力,人人习武,舞枪弄棍,台上人人都有一身好肌肉,腰间围了皮制裙甲,胸口也是护胸甲,脚上是柔软结实的牛皮凉鞋,腰间挂刀挂剑。

征贯哈哈大笑一声,略带考教的意味对三子问道:

“我儿觉得我大军破春蓬城要多久?”

征奥略一思考,回道:

“我大军有二十万,春蓬城不过一万守军,当七日内破城。”

征贯看向征回,征回傲然道:

“二十万大军围攻一万守军,岂不是小题大做?父王可分兵各十万猛攻两城,三日内可下。”

征贯点头,又问:

“若以你三人为将,攻下春蓬,拉廊两城,又当如何破克拉城?”

征奥苦恼道:

“克拉城又高又厚,芳人又从背后……”

“唉!这时根本不用考虑芳国船队了。”

“哦!继续讲。”

征回道:

“我大军本身携带一月粮食,而芳人又放弃三城,我大军各十万七日同时下两城,到克拉长城。

克拉长城有六十多公里,就算一米站一人也要十二万,但守军不过十万,当然,再愚蠢的将领也不会这么守。

我军用十五万佯攻一处吸引芳人主力至一处,另五万攻他薄弱处,半日可下,然后绕到芳人背后,芳人必败,克拉就破了。一共加起来用时不到半月。”

征奥疑惑道:

“半月,芳人也能征八百艘船,每船五百人,就有三四十万人,如……”

一直没答话的征亦道:

“我大军都破长城了,后面补给线就不重要了。”

征奥初懂军事,还没转过弯来,二十万的补结线怎么在破了克拉长城就不重要了。征亦又补充道:

“芳国长城南部再无竖城,我二十万大军一进去,便畅通无阻,取芳人村庄粮食,夺城中财富如探囊取物,芳人如待宰羔羊。

即便回神召兵抵抗,但半岛芳人和平太久,一群终日挖地的农民,即便全配刀披甲,来不及训练,如同土鸡瓦狗,根本不足为虑。”

征贯得意笑道:

“能战的主力全灭,我大军一入城南,将芳人粮食抢光,将芳人杀光,将芳国半岛搅个天翻地覆,鸡犬不宁。最后再让芳人自己用船满载金银宝物,求着我大军离开,哈哈哈哈!”

征贯与众曼国贵族猖狂得意的大笑。

征昆更是骄傲道:

“这可是克拉长城建成以来,我曼国大军第一次进入克拉以南啊!”

后面事态也确如他们所说的发展,征贯分二路军各十万,猛攻春蓬,拉廊二城,城中芳人虽死守,但还是在第七日为曼军所破,剩下的皆被杀。

征贯自领十五万大军攻克拉城,五城守以剩下三万主力及赶到的七万青壮主力死守,征昆领五万人攻克拉城西端十五公里处,那里守军不足五百人,等点燃烽火报信,援军赶来时,这五万人已奔向主力后方。

在二面夹击下,克拉守军坚守一天便大败。至此,龙来半岛上,芳国再无成规模的军队。

曼国大军直入芳国腹地,人口较多,面积大的素府首当其冲,但素府上大夫根本预料不到,克拉长城竟一天都没守到,从曼国出兵,不过半月就到素府了,几乎畅通无阻。

素府上大夫在伦城中,救援令刚出,曼军就到,三千守军如何守得住,半日不到就城破,素府上大夫逃了出去。

曼军入城大肆劫掠,曼人惊讶于芳人的富有,一个伦城中,竟劫得八万两黄,五十万两白银。

多个仓库中丝绸,陶罐,香料,粮食堆积如山,又有各色宝石无数,珍珠,玛瑙,钻石,贵重木料,精美的金器银器看花双眼。

就这一个城的财物就顶得曼国二十座城的财物,曼军欣喜若狂!

为了财物,德治人先失去了理智,没抢到的眼红抢到的,抢得少的嫉妒抢得多的,最后终于争抢起来,自己人互相拔刀相向。

征贯见手下将领也快失去理智,立刻清醒过来,大惊金银财物的魔力竟如此大。

于是招众军下令:

“所有金银财物放归原地,等打完此仗全部平均分配,唯令者斩!”

杀了二个将领后,征贯又宣示道:

“素府只是芳国在龙来半岛上的一个府,南面还有二十多个府,绝对够大家抢的。”

这才唤起军心,在素府停留二日,分东西二路,西路袭攀府,普吉府,东路袭洛府,坤府。

四府已作准备,四府皆有港口,也有船舶,各上大夫和各领主皆将亲人还有金银财物装上泛于海中。

又命平民将粮食藏好,然后入城避难死守。多者十几万人挤一城,少者一两万挤一城。

曼军分路猛攻各城,多日不下,游散士兵乃入村庄,有离城较远来不及避难的,有不舍家园的,皆遭屠戮,粮食被抢一空。

如遇空村,曼人就焚其屋,毀其田,又填埋堵塞沟渠。

有牛者杀其牛,却只能带十几斤肉,其余丢弃。猪羊鸡等家畜则带不走,就一刀捅死。

征贯察觉芳人抵抗力加强,于是要一府献一万金十万银就放过一马,如若不然,就破城屠城,四府上大夫乃献金。

征贯又入甲米,董里,博,宋四府劫掠,搅了个天翻地覆后,又让一府交二万金二十万银,四府上大夫亦献金。

正在征贯苦恼军心为财物动摇,心喜所掠芳国财物之多时,田微求和使者到了,征贯随坡下驴,和重臣商议要芳国付出什么代价。

最后确定要二十万金,一百万银。征亦补充道:

“应该让芳伯入质武里,每年入贡五万金,二十万银,这次可以少要点。”

众人眼前一亮,对啊,让芳伯为质,就可年年收到大量金银了。

征昆又道:

“芳人如此富有,皆因贸易行商,我们应该要求他们与曼国互商。”

众人也点头同意,曼国常年与周边国家对立,表面上无大规模贸易,但曼国贵族对宗华丝绸,茶叶,芳国的香料,蔗糖却无比渴求,只能私下走私,但代价昂贵。

只有征亦皱眉,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又想不明白。

于是对使者讲,要想和平,就得同意四条。

一,芳伯入质武里。

二,这次给十万两金,三百万两银。

三,以后每年入贡二万两金,二十万两银。

四,两国从此互通商贸。

当使者在国府楼重复以上几条时,第一条就让在座的众上大夫怒不可遏。第二,三条讲完,脾气火爆的雪兰府上大夫直接掀翻长案,勃然大怒,须发偾张,站着大喝一声:

“啊!气煞老夫啊!不管了,老夫现在就招领兵与曼奴贼子决一死战!”

雪兰府上大夫陈震年近六十还声大如雷,震得所有人耳朵嗡嗡作响,挥着长剑就要出去。

几名年轻上大夫脸红耳赤,被陈震一激,也要起身出去。

使者是吕宋上大夫文锦,连忙拉住陈震,笑道:

“唉……陈大夫先不要急嘛,听我将第四条讲完。”

陈震瞪大双眼,气道:

“第一条已经快气死我了,第四条听了只怕当场气绝,还是留着老命痛快与曼奴厮杀一场吧!”

文锦与他靠得近,声音如炸雷,稍微后退一点,耳朵都痒起来了。

文锦劝道:

“陈大夫武力超群,芳国人谁不知道,从十八岁第一只,到现在已经活活打死十一头老虎了,这若大名头,印国人,甸地诸侯,周人,曼奴都知道,甚至都传到宗华了。”

见文锦谈及自己以往战绩,陈震很是骄傲,文锦又道:

“可这是个人武勇,不见得所有人都如陈大夫一般吧,绝大部分都是平民,见到老虎脚印都要绕道走,陈大夫能厮杀数倍于自己的敌人,那百倍呢?千倍呢?”

陈震冷哼一声不作答,文锦知道他大道理都懂。

文锦又安抚那几个年轻人道:

“芳国训练有素的主力已经损耗殆尽,各大夫领地中也有卫兵,就算全部征召,也不过十万,彼此间互相配合,结阵都要时间训练。

而且单兵作战能力,并不是我自坠威风或不相信芳人就没有拼死的决心,而确实是芳人享受太平太久,对付各岛上拿木棍的土著还行,对付徳治人真无把握。”

“所以现在的情况就是我们就算征得三十万兵,但二十万都是没有任何杀人经验的农民,还需要的打造兵器,盔甲,需要长时间训练才能行成一战之力,而且还只能防守,野战就是送死。问题的关键就是我们现在也没有如此充裕的时间。”

众人一阵气馁,田微坐在垫子上,双眼紧闭,大拇指按着额头两侧,沉声道:

“第四条是什么?”

文锦意味深长道:

“曼王要求芳国人与曼国互通贸易。”

田微双眼缓缓睁开,抬头看著文锦,疑惑:

“芳国与曼国互通贸易……你确定他真是这么说的?”

文锦与他坦然对视,笑道:

“我确定。”

陈震冷哼一声,走了出去。在场的几位上大夫反应过来,互相对视一眼,皆看见对方眼奇异的色彩。

一人冷笑道:

“这曼国可比埃及,亚述加起来的人还多啊。”

“从芳国劫走的金银大半都在贵族那,曼国贵族很喜欢丝绸,香料嘛。”

“德治人那可以买给他们盐和棕油。”

“对,前二三年先卖便宜点。”

“那不是一两年就把劫走金银赚回来,第三年就能赚钱?”

“可以联络宗华。”

“在金币,银币上也可以动手脚。”

……

文锦和田微点了点头,同意了曼国的条件。

于是用船先将金银送入武里,芳伯随曼王同行,曼国大军乃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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