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三章宗南战记·叶柏 二 下

叶柏起身,从北面案上,取下一把三指宽长刀,慢慢走到这个叫春生的长得像人的东西面前,用力从右上划向左下。

春生的头掉在地上,血喷出来溅满了叶柏的脸,叶柏提着春生的头,扔到宁氏的祭案上。

“将这堆烂肉扔出去喂狗。”

恒秋如此命令门外的侍卫。

“立马备车,回城见我父。”

恒煊往外走,恒秋起身跟着。

叶柏对家中执事下令道:

“去往攀城,找我叶氏封户,命二户出一丁,到家中集合领兵器。”

“喏!”

恒煊倒攀城急见父亲,粗略的报了事情经过,请求他与石氏大夫沟通,准许叶家向陈元家报此等不共戴天之仇!

恒珽大吃一惊,叶柏妻儿怎么会遭遇如此怪诞的事情。

而陈元本是好意,但在当时却确实是对叶柏妻儿的遭遇没有伸出援手,没有制止那群贱民的暴行。

士族与士族间有仇,是件很麻烦的事,如双方属同一大夫,那这位大夫肯定会仲裁调解,这就考验大夫的处事能力。

处理得好,自然是士族归心,处理得不好,就君臣离心,难以决择。所以大多数情况下,都是调解不好了,就让双方互相以武力解决,但不得将其他士族牵扯进来。

可如果分属不同大夫,双方主公会调解,但仇恨太深,也是让双方自己武力解决。

恒珽知道此事无法协调了,只能让双方自己解决,但是觉是陈家理亏,于是传信石氏,不要偏袒陈家。

第二日中午,叶柏招得二十五人,皆发长予短刀等兵器。恒秋与他情同手足,招封户得三十人,恒煊又招十名武力强悍,装备精良的侍卫——也是士族,恒珽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是告诫恒煊动静不要闹太大。

一行六十八人,杀向库邑,到城外一里分两路,六十人藏于林中。恒煊三人加上五名侍卫,充做恒珽使者,守将不疑,八人入城中。

恒煊一人往见石氏,拖住他。叶柏与恒秋共七人杀向陈元在库邑的小院,竟扑了个空,陈元家人已走。

于是俩人商议,与城外六十人汇合,又杀向陈氏封地。

到了陈氏封地上,叶柏见路上一行人,乃一刀砍死,见者皆逃。

叶柏急入陈家,陈家护院看见,忙回家闭门,叶柏一行中有弓十张,一人射箭中他后背,那人跑了几步急呼:

“有仇家!快关门!快关门啊!”

接着倒在门口几步,恒秋急跑上前,猛的一刀砍下他的头。

一中年男子赶到门口要关门,恒秋手急眼快砍下他的一只手臂。

“啊啊啊啊!”

正惨叫,恒秋又一刀捅穿他腹,男子口中冒血,表情痛苦扭曲。双手死命抓住刀身,大喊一声“主公快逃啊!”

恒秋面色一狠,双手将刀用刀一绞。

“啊啊啊啊啊!”

那人吃痛,恒秋用脚一踹,倒在地上。

恒秋进到门内,叶柏命令三十人围住陈家所有出囗,又带三十人杀进陈家。

陈家已经惊动起来,恒秋过了第一个院,入第二个门进大厅时,冲出三名武士,左二右一,皆拔刀杀向恒秋。

恒秋侧身滚地,避开俩人一击,同时单膝着地,低头将刀往右边那人腹中一刺,再往回一收。

这人痛呼一声后退几步倒地。

各十人往院中左右通道找人就杀,恒秋与十人进厅,恒秋用刀格挡对面一击,同伴有人使长予一刺,这人吃痛,被恒秋抺了脖子。

另一人被几个同伴用刀砍,划,刺,发出阵阵惨叫,最后被砍掉一半脖子,双手握不住刀,最后倒地。

陈元陈亨俩兄弟已听见前面响动,对视一眼,知道多半是叶柏了。

“你赶快带上母亲,嫂嫂她们一起走!”

“我不!大哥你先走!”

陈亨脸色一恨,就要拿起刀往冲,陈元连忙拉住,低吼:

“愚蠢!我先其他人挡住他们,你带母亲出后门!明白了吗!”

说完将他用力向通往侧室的门口一推,就冲出去喊道:

“叶柏!”

陈亨只得从进侧室,见到慌张的嫂嫂侄子,还有母亲,陈亨将母亲背着,嫂侄跟着往马廐走。

这一头陈元和同伴二名武士会和,与叶柏一行人在中庭撞上。

叶柏额头青筋暴露,冲上去大吼:

“啊啊啊啊啊啊啊!”

双手握刀,到离陈元三步时,右脚前左脚半步,右膝盖微弯,从右上往左下斜劈,陈元腰往后闪,躲过这致命一击。

立马左脚往前一滑,带动身体往前,同时双手握刀,双臂如弹簧,借着身体向前的贯性,刀尖斜上前刺叶柏右下肋。

电光火石间,叶柏刀还在左边收不回,只能凭身体本能反应,右脚猛的向地用力,用反力将身体往后推。

叶柏身体失去重心,到在地上,连忙滚几圈才半蹲。

从叶柏纵身劈砍,到半蹲不过三秒时间。

吃亏了。

叶柏暗吸一口气,冷静下来,他的右肋下,肚脐斜上方一掌距离处,被刺了一个口子。

恒秋见叶柏吃亏了,就要冲上前,陈元冷笑:

“怎么?这就是你们对恩人的态度?”

叶柏将手一挥,恒秋止步,叶柏慢慢站起,双方对峙起来。

叶柏恨声道:

“为什么不救我妻儿?”

陈元笑道:

“呵!果然。那个出去的小子竟没死,而且还知道了你是他奸淫过的女人的夫君。

更不思议的是!他竟然自投罗网,自寻死路的去找你,而且看样子还告诉了你真相。”

陈元完全无法理解,他以为是那个小伙看出自己力量恢复,正伺机而动,于出了洞,杀了叶柏的妻子,又将她们焚了。

即便他不被曼人抓住,又怎会逃出陈元的杀机,又告知叶柏实情,并且知道这样会被杀。

陈元极其困惑,问道:

“真的是那个小子告诉你们的?”

叶柏吼道:

“快回答我的问题!为什么不救我的妻儿?”

“哈哈哈!”

陈元听了不由得笑出声,刚要回答,又被笑憋回去,好像听到什么特别好笑的笑话。

“哈哈哈哈……我……我没……我没救你妻儿?

好笑,哈哈哈哈……太好笑了。”

叶柏冷着脸,他一定要听他回答。

陈元笑了好一会,抺去眼角的泪,才回道:

“我在半路上碰上你的妻儿,你我本无深交,我完全可以不用理她。但我见她一个弱女子,身边又是小孩。

我心想,要是我的妻儿有一天也遇困境了怎么办?我会希望有个人能帮她们一下。

所以我帮助了你的妻儿,本来车上坐了那么多人,但我让母亲和挤出一位置,如果没有你的妻儿,我就不会耽搁那一会儿,马也会跑的更快,我们就不会遇上曼人,就不会翻车,就不会进洞,就不会有以后那些事。

可是我猜你也会,不,你肯定已经这么想过了,你想过如果陈元不将你妻儿带上车,说不定她挤在人群中也不会有什么事,最多受一些惊吓,是陈元不自量力的将你妻儿带上车了,然后就发生后面的事了。

你觉得我弟就应该赌上我全家人的生命安全,在洞里去压制那群疯子,从而拯救你的妻儿,对吗?

看看你的丑恶嘴脸吧!

你认为我们救了一次,就应理所当然的一直救下去!

你只会把自己想的很美好,你肯定在想你自己是一个忠于主公的人,所以你一听到主公的征召,就不顾妻儿的安危,然后理所当然的上到安全的船上。

你即便到了船上,你觉得你依然是一个优秀的夫君,然后你还会装模作样的在安全的船上想念自己的妻儿,有可能几晚都睡不着,因为你要别人看见你的担心,让别人知道你是个有责任的父亲。

你上岸了急忙打探妻儿的消息,你知道妻儿都死了的消息后,肯定很悲伤,但我敢对天发誓!你过不了一两年就会重新娶妻生子,照样理所当然的生活下去,别人也不会说你什么,因为你尽到夫君,父亲的责任了,是曼人的错。

本来事情就到此为止了,我已经将故事编得很完美了,我帮你报了仇,我将那六个疯子都杀死在洞里了,之后又拖出烧成灰,将他们在你妻儿骨灰面前扬灰一半,另一半散道上,受万人践踏,永远不得安宁。

这不是很美好吗?

你安安心心的过你的日子啊。

而我的家人呢?我的儿子在洞里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讲,他已经成傻子了!我的夫人天天做恶梦,见到男人就发抖,我母亲白天黑夜都点灯,就盯着灯一整天不休息,眼都快瞎了!

我的弟弟也快疯癫了,他在房间里墙上,地下,柱子上,碗上,甚至手上到处刻字,晚上不睡觉,就盯着字看。

那个小子不知发什么疯!

反而现在你还理直气壮了,你还仇恨我们了,你还要杀我全家了。

就因为我们漠视了你妻儿的遭遇。本来我还想,如果我没受那重的伤,我和我弟二人说不定能控制洞内情况。

但现在我真应该扇我自己一会耳光,我不应该这么想,我太高估自己,也太高估你了。

想想看吧。

你竟然因为我弟没有将全家人的性命赌上,去救你的妻儿,你就仇视我陈家。

多么可怕,多么自私的想法。

哈哈哈哈……

凭什么!

凭什么就要冒着性命去你的妻儿!

强奸的好!

本来我只是认为是那群贱民才会在洞里发疯,但你让我真正见识这让人作呕的人心。你!你!所有人!都和那个洞里的疯子没什么俩样!

他们也不是中邪了,他们不是鬼,他们就是人!就是人!

哈哈哈哈!”

叶柏和恒秋铁青着脸,看着陈元笑得脸都胀红了,其他人都听见他说的话,都是不解,他们不知道什么洞里发生了什么。

陈元歇够气了,用一种笑得很诡异的声音说:

“我在洞里如果不是重伤晕过去,而是清醒着在黑暗幽闭的洞穴里待五六天也会疯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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