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山之前在窑厂调查的时候,就发现许多从赣省来到窑厂打工的人。

他们吃苦耐劳,任劳任怨,同时也有一个特点,那就是拖家带口。在窑厂边上的许多窝棚当中,生活着许多赣省来的大人孩子,孩子们得不到正常的教育,只能在这成片的黄泥山上玩耍,自然成长,然后长大了接着卖苦力,从他们出生这一刻起,他们的命运就被绑定在苦力活之上。

这让徐山当时也相当唏嘘。

既然他们能去窑厂干活,自然也可以去罐头厂打工啊。

虽然说罐头厂干活,肯定没有窑厂赚得多,但是对于一个腿部受伤干不了体力活的人来说,这里的活至少轻松许多。

想到这一关节,徐山觉得这个方向很有可能就是正确的破案方向。

他激动地站了起来,一把抱住了苏婉,在她的脸上亲了一口。

苏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吻给弄得面红耳赤的,同时心里也有许多小期待。

却不想徐山跑过去推起车子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感谢婉儿,给我破案的思路,等我破了案,一定给你奖励。”

望着徐山匆忙离开的背影,苏婉略有点失落,但是更多的却是喜悦,自己终于能帮上他一点了小忙了。

这也算是一种成就感吧。

要不然苏婉就眼睁睁地望着徐山不停地创造奇迹,不停把事业做大,可是自己却是没有半点参与感,只感觉自己是多余的,只感觉自己会拖他的后腿。

现在自己给了徐山一点思路,让苏婉的心理负担也放下不少,她在心里默默地说道:“去吧,我等着你回来。”

很快徐山就带着方拥军跟李燕子两个人,来到了窑厂边上的赣省人所住的窝棚。

见到警察来访,这窝棚里鸡飞狗跳的,大人们十分紧张,生怕他们是来跨省执行生育政策的,而孩子们一个个远远地望着他们,有点好奇,同时也警惕着他们。

甚至有几个胆大包天的,还极不友好地拿土坷垃砸向他们不远的地面。

徐山三人做梦也没有想到,他们下来摸查竟然如此不顺利。

不过哪怕再不顺利,这排查也得往下进行啊。

他们硬着头皮,走进了一家窝棚,打算跟那窝棚的女主人交流一番,可是这女主人却是相当害怕,用他们根本听不懂的赣省方言不停地跟他们叫喊。

这下子三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这些赣省人,说的方言他们听不明白啊。

而语言就是沟通的桥梁,现在没办法用语言沟通,他们的排查根本进行不下去。

徐山只好去窑厂,找到那窑厂的几个工头,本以为他们多少会点赣省方言的,结果让他无比失望的是,这些工头表示,他们根本不会赣省方言,这些赣省人倒是可以听得懂极其简单的龙水话。

比如给钱,多少钱之类的。

而他们只要掌握这几句话,就可以拿到钱了,就可以在这里生活了。

无语了。

徐山也只感觉自己的脑袋都有点大了。

看看方拥军:“你不是会说各地的方言吗?怎么就没学学赣省的方言呢?”

方拥军无语:“徐师,我倒是会一点点,就是年前在西阳的时候学的,可是这赣省这么大,各地方言也不尽相同啊,我学的那点也没办法跟他们沟通。咱们应该请个翻译。”

“翻译?要是让人知道咱们摸底排查都得找翻译,不得让人笑话死?我决定了,这一次回去之后,你一定要把全国各地方言都给我学会了。咱们刑侦楼就是全国标兵,也负责侦破全国性的案件,别到时候咱们到地方,却连他们的话都听不懂。”

方拥军有点为难:“徐师,这全国方言那么多,我就算能学也得花时间啊,我真要花那么多时间,那我这犯罪心理学,还要不要研究了?”

徐山拍了拍脑袋:“你说的对,我差点忘记了让你研究犯罪心理学的事情了。行吧,这事情往后放放,你开车,送我回去徐家村一趟,我去找个翻译,咱们把眼前的案子破掉再说。”

徐家村小学。

金枝正在听另一个老师讲课。

她虽然学过中师,但是毕竟业务放下太久了,所以要多听听别的老师讲课。

而这另一个老师姓陈,叫陈秋美,四十来岁的年纪,已经有许多白头发了,皮肤很黑,长一口浓重的龙水方言,字写得倒是不错的,但是读字却经常读错,把扼杀读到nia杀,把魔鬼读成麻鬼。简单是误人子弟。m.

不过这陈老师却是无比自信,无比从容,听得金枝都有点怀疑人生了。有时候她都觉得是不是自己读错了字,听完这课还得再查一遍字典。

她不知道的是,这就是这年代许多村小学的老师水平。许多老师都是干得一手好农活,却是未必讲得一堂好课。

乡村教师,无论是过去,现在还是将来,都是十分缺乏的。而乡村小学,在这个年代,有时候它的作用其实就是一个升级版的幼儿园,让那些平时家长无法照顾的孩子,安安静静地呆在一个地方,有人看着有人管,不出危险就完成任务的地方。

台上这陈秋美老师却是没有这个自知之明,教书只是她的副业,她的主业,还是一亩三分地上的农活,她跟金枝没法比,她甚至连个编制都没有,也没有读过中师,她只是高小毕业,当初村小学缺老师,就把成分好的她给强行推到了这个位置上罢了。

她也不在乎讲没讲错课,她最在意的就是在学生劳动课的时候,把这些学生当成免费的劳动力,拉到她家的田里去干活。为此她特意跟别人家把责任田都换了,换到了离村小最近的地方。

她说得唾沫四溅,差一点把讲台底下的孩子的教科书都给打湿了。

金枝则是听得昏昏欲睡。

睡着了的话,估计这课早点结束。可是这陈秋美老师也许是担心新来的老师会抢了她的饭碗,于是就卖力地讲课,这村小学一共三个老师,其中还有一个校长,陈老师教的是一三年级的复式班。一边得给一年级学生讲课,另一边还得给三年级学生上课,相当于两节课集中在一节课上。

所以金枝的脑袋一直都没有怎么换得过来,盼着下课,可是这课却是无限地长。毕竟这村小学连个电铃都没有,上课下课,全凭老师决定。

学生们也一个个都打不起精神,不要说孩子,大人的注意力都很难集中这么长时间。

金枝在心里暗暗决定,以后自己真当上老师的话,那可是绝对要按时上下课,绝对不拖堂。

就在这个时候,徐山走到教室门口,对着昏昏欲睡的金枝招了招手。

金枝如蒙大赦,连忙逃出教室。

“嫂子,耽误你一点时间,请你陪我们一起走一趟。”

金枝吓了一跳:“山子……警官,我没犯什么事吧。”

她曾经也算是放鹰团伙的一员,虽然她也是受害者,但是却也被那些老太太们给逼着骗了好几家人的彩礼钱,现在这放鹰团伙算是覆灭了,但是金枝也担心警方会翻旧账。

“你别误会,我们是请你去给我们当翻译的,具体事情你上了车之后,我再跟你慢慢说。”

金枝这才放下心来,上了方拥军的车子。

在车上徐山把具体的情况跟她说了一遍。她听完之后恍然大悟,立刻保证道:“就这点小事啊,我一定能办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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