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未曾经历过,你永远想象不到一个人究竟可以多么恶。

昏暗的空间,狭小而压抑,四周有滴水的声音,还有女人压抑着的呜咽,破败的气息里夹杂着浓重的血腥。

瑞馨猛喘了一口气醒了过来,汗味混杂着的腥臭冲的她大脑发昏,险些吐了,那股劲儿却是在胸腔徘徊不出,让她猛咳嗽起来,发出了破风箱一样嘶哑的声音。

有人轻轻揉了揉她的背,把她身体里混杂的浊气顺了出来,纵使四周空气驳杂,不见一丝光明,那人身上让她安心的气息还是被分辨出来。

她渐渐平静,伸手去摸索那双手,却碰到一手的黏湿,混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气,瑞馨突然松开双手,好像怕再碰一下,那双手就会生生在她眼前碎裂一般。

“我没事儿,血是别人的,放心。”

那双手的主人留恋的抚着她的脸颊,声音浑厚而低沉,天生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

张瑞馨捉住那双手,好像溺水之人抱着最后的救命稻草,一片黑暗里,她再控制不住情绪,想嚎啕大哭。可喉咙像塞了两块木板,肿胀酸涩,根本发不出声,只能发出呜呜的叫。

“你病了,再睡会儿吧。”

那人将自己外套仔细叠好,让她枕着。她睁着眼,望着没有尽头的黑暗,一手扔紧紧抓着那人。

这间狭小的屋子不仅关了他们两个,应该还有别人,有女人压抑的哭声说着她听不懂的语言,还有陌生男人的叹息,这里的绝望让人窒息。

她原是结束了从M国的访问学习,这人是他男友,两人原打算回国就结婚,可中途他们的飞机却被恐怖分子劫持。

几百人像待屠宰的牲口一样绑在一起,遮住了眼,直到到了一片没有尽头的沙漠,他们才重见光明。而绑匪挑衅的笑似乎在告诉他们,即使侥幸从这里逃出去,他们也会被太阳烤成木乃伊。

铁门蹭地时刺耳声音响起,刺眼的灯光将这间不足十平的地下监狱照的像通往地狱的暗道。

门口站着一个黑壮的男人,塔一样的身体堵在门口,灯光投射下,他的影子一如地狱恶魔。

一个五六岁的男孩被这恶鬼吓的啼哭不止,孩子的母亲拼命捂着孩子的嘴,抱着那小小的孩子死命蜷缩身体向墙脚瑟缩退去。这里的每个人都清楚,被这群亡命徒带走,一定会被他们折磨到死为止。

那黑壮男人盯着那个啼哭不止的孩童,露出一抹残忍的笑,他好像在戏耍着猎物的凶兽,从母亲怀里夺走了男孩。

孩子母亲发出绝望哀嚎,双膝跪地,抱着那男人大腿,不要命的磕着头。那男人一脚踹开哀求不止的母亲,拎着小男孩的胳膊,张开腥臭的嘴,像个嗜血怪物,用舌尖舔舐小男孩额上的伤口。小孩瑟瑟发抖,巨大的恐惧让他忘了哭泣。

那母亲在这恶魔的舌尖碰到男孩的瞬间发出刺耳尖叫,猛向那男人扑了上去。

就在黑壮男人抽出枪指向那女人的刹那,一只手无声息的扣住他的喉咙。

“放开这孩子。”

凌栩趁那黑壮男人没有防备,制住了他。他手指用力,指骨抵住那人颈部命脉。

黑壮男人因缺氧眼前已经有些发黑,不甘心的松开了钳制男孩的手。愣在一旁的母亲连忙扑过去把自己的孩子抢回怀里。

“呵!有意思!”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突然走进来,满脸揶揄表情,似乎在欣赏一出事不关己的闹剧,可他手里冰冷枪口已经对准凌栩额头:“比一比你手快还是我的子弹快?”

凌栩放手,坦然道:“你们不是每天杀一个人吗?今天我跟你们走。”

“不不不,我今天想到了新的玩法。”

面具男一阵怪笑,甩出去一把手枪给黑壮男。黑壮男会意,边揉着脖子边把枪塞进那母亲手里。

“这枪里还有一枚子弹,你杀了这个C国人,我放你和你儿子离开。”

面具男用枪抵着凌栩额头,和黑壮男一起放声怪笑,像两只食人怪物。

瑞馨一双眼睛已经血红,心脏放佛忘了跳动,这眼前一幕,已经让她分不清是在人间还是地狱。

“呵呵,你老实点,别乱动哦。否则我怕我忍不住杀光这里所有人呢。”

黑壮男一脚踹在凌栩膝弯,凌栩不备,单膝跪地。

“废物!动作利索点,小心我们头儿一会儿变主意!”

黑壮男不坏好意的打量着躲在母亲身后的男孩。

那母亲拿着枪,全身上下不住的抖,嘴里不停祷告着,声音哽咽,双手捧着的枪险些脱手落地。

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向她的真神告罪还是应该向那C国男人祈求原谅,可是,如果杀了这个男人就能保住儿子和自己的性命,那么她,她真的没有别的选择了。

枪被缓缓举起,瞄准凌栩额头。母亲在心里默默道,对不起,陌生的好心人。扣动扳机。

子弹飞出,如一道夺命流星击向凌栩额头。

那一瞬间,张瑞馨不知道自己早就不听使唤的身体哪里来的力量,竟激发出了她百米冲刺的潜力,即使明知道终点是万念俱灰,只要那人还能在这世间存在着,还能在阳光下静立微笑,那么,她愿意为了这抹光彩付出一切代价。

一声闷哼,张瑞馨抱住了凌栩,后背被子弹洞穿的瞬间,所有东西的速度都慢了下来。

面具男缓缓解下手中面具,一脸冷讽刺,嘲笑这份爱的自不量力。

“笑。”她抬手去拉开他的唇角,努力,活下去,我亲爱的男孩。

半抬起的手随着生命的流逝缓缓垂下,时间瞬息停止了,四面寂静,唯有女孩血液汩汩滴落的声音。

“啊啊啊!!!”狭小的囚室随着一声痛彻心扉的怒号被一团金色光芒笼罩。

金碧辉煌的大殿,王座的位置放了个五颜六色儿童玩具一样的投影仪,七八米高的墙壁上投影的画面定格在凌栩暗淡绝望的双目。

“我哥这表情真是绝了,我看着都觉得心碎。”银色头发的男孩一脸难过的表情,夸张的擤了一把鼻涕,可怜巴巴的搂着身边的黑发少年说:“亲爱的,我心好痛,你给我揉揉呗。”

黑发少年低头轻轻吻了下银发少年的嘴唇,揉着银发少年胸口哄小孩一样的语气道:“呼呼吹,痛痛飞,看着他们一次次生离死别的,我们更要珍惜彼此在一起的时间。”

“你俩这是把我跟你们嫂子的事儿当电影看呢啊?!”

背后阴惨惨的声音飘过,两人同时感觉身后冷风吹过,汗毛顿时起了一身,非常默契的一同抖了一下。

“凌安,你还记不记得,你两的婚事,我有一票否决权!”

凌栩把王座上的投影仪随便扒拉到地上,自己翘着二郎腿坐回王座。

“哥,你又不是不知道,地球意识为了保护当地土著会对地外星人有规则限制,你这失忆都算好的了。”银发少年狗腿的跑到凌栩身边,给他松肩又捶背,讨好道:“再说了,你虽然失忆了,但也比上一次变成一只狗好吧。”

“你还敢跟我提这事儿!”凌栩瞬间抓狂。

“陛下那次明明是变成了一只深情的雪山孤狼。”贺平看凌栩脸色越来越黑,连忙道。

“屁啊!明明是只二哈好么!我还有当时我哥被嫂子牵着撞倒一排自行车……唔!”贺平光速捂着凌安的嘴把他拖回身后护着,他怕再晚一秒,凌安就被他哥的怒火烧没了。

“陛下,我和小安已经研究出了能瞒过地球意识的方法。”贺平解释道:“地球意识辨别地外人的主要标准是突然的能量波动,如果是在本土逐渐成长起来的能量波则不会被排斥,所以我和小安想出模仿地球人生长轨迹的方法,建立节点,当节点被被触发时,让能量渐次回到您的身上。”

凌栩问:“恢复的能量能保证我把馨儿回母星么?”

凌安从贺平身后探出脑袋答道:“这就要看节点触发的完成度了。”

“怎么才能触发节点?”

贺平道:“触发节点的机制是随机的,每个人的情况都不一样,节点共分五级,一级最低,五级最高。只有当一级节点被触发后才能知道触发节点的机制是什么。”

凌栩从皇座上缓缓走下,站定在投影的墙壁前,痴痴看着影像里那女孩苍白的脸,静谧的而安宁的面容彷佛只是睡着了一般,他伸出手,想要拭去女孩眼角的泪珠,却恍然发现,面前一切只是虚像而已。

凌栩愣愣盯着虚影,开口道:“多久能实现下一次的时间回溯?”

“立刻就能实现,只是,哥,这次之后就再也不能使用时间回溯之力了,已经是第三次了,地球自身意识非常强大,我们现在的技术水平并不能达到无限次更改地球时间的地步。也就是说,这次要是你再不能带嫂子回母星,嫂子就永远也回不去了。”

凌栩闻言,什么也没说,点点头。如果这次不出意外,他对自己能再夺芳心还是很有信心的。毕竟他和她已经纠葛了不短的时间,发生过的事情,即使借助外力抹去了,其实也会被刻进灵魂。就像再有效果的橡皮擦,也不能恢复原来空旷的白纸。

突然,凌栩左耳传来“滴滴”的提示音。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通了通讯器。

凌安捏着贺平的手,感叹他哥的情路像一条羊肠小道,变着花样的曲折。突然发现他老哥虽然在彬彬有礼的说着话,可脸色却越来越白。

不好,难道是那帮索命的追过来了····?不管了,跑为先!

凌安拽着贺平就要跑路,被凌栩一胳膊抓住领子,那手法同他母上大人每次准备对他家法伺候时竟然如出一辙,不愧是亲母子。

凌栩捏了捏耳垂,客客气气的答道:”好的好的,我知道了,您放心,东西我会用上的,那就先这样?”

对话明显接近尾声。凌安仍然不死心的向前蹭着。

“凌安!我不在几天,你怎么惹出这么大麻烦!”凌栩拎着凌安到面前,暴吼。

凌安瞬间安静如鸡,年度最喜好替凌安小殿下背黑锅的种子选手贺平出列,三两下把缩成一坨的凌安扒拉到身后:”陛下,小安年纪还小不懂事儿,都是因为我······”

“呵!”凌栩抬手打断贺平,把凌安拎到自己面前,“都是因为你他毕业考试一门都没去?”

凌栩一下一下戳着凌安脑门儿训道:“你知不知道,不能从学院毕业你就得不到宗族的承认,即使你身上流着皇族的血也不行!”

“你没去考试?”贺平这次可不在护着他了,把他揪到面前,“你骗人这样对吗?!”

这就是男朋友是你老师的十大缺点之首啊!关键时刻不能和你同仇敌忾不说,竟然不打招呼就和你家长同流合污了。

凌栩和贺平一左一右夹击凌安,凌安崩溃大吼:“那劳什子考试让我背九千九百九十万九千九百九十九条家规啊!!还要倒背如流,随便抽个规矩就要我描述出出自哪页哪行,这是要弄死我嘛!”

凌栩冷笑:“谁让你当时选族谱宗规这种冷门专业,十七八个老教授等了四五年就等来你这么一个学生,能放过你就怪了,呵呵。”

凌安一脸幽怨的看着贺平,这不是为了更明显被某人发现嘛!早知道人这么容易泡到手,他何苦来哉?!然而除了他亲哥,没人有资格能给皇家学院的学生该专业

而当今陛下他亲哥,却深陷苦追他嫂子的泥藻,自顾不暇。

不过,那些老头子们颇给他这个皇族老二的面子,从来没因为他不去上课而找他麻烦,他也就渐渐忘了找他哥换专业这事儿。

直到前不久,毕业模拟考试,那帮老头子终于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放任他潇洒浪荡多年,终于放了大招灭了他!

他原本想着他哥这次肯定能成功了,春风得意的时候,他再求他哥开开金口动动笔写几个字儿帮帮他。谁承想,他哥记忆失去的那么干脆······

凌安小算盘打的噼啪响,可他千算万算,没算准那帮老头子每天轮流找他哥通讯,一秒不间歇,还带接力的,凭着一股子不撞书堆不回头的精神,还真被他们找到了谁也联系不上的凌栩。

“我,我要转专业。”凌安战战兢兢的抗议。

凌栩打了个哈欠:“你以为我没帮你问过嘛?那帮老头子说只认盖了太斗帝星印的文书,别的什么的都不好使,说不正统。”

“啥?那玩意不早就丢了嘛!!!”

贺平眼前一亮,道:“太斗帝星印是在地球不见踪迹的,如果我没猜错······”

凌栩点点头:“对,可能就在你们嫂子身上呢,不过我不敢确定,毕竟一直没有发生共鸣。”

凌栩戳戳凌安的额头道:“那就不废话了,开始吧。”

“还有个事儿!”

凌栩脚下现出一个光阵,越来越亮,绕着他飞速打转儿。

突然,光圈里飞出一条抛物线,砸到凌安头上。

凌安“哎呦”一声,就听背后老哥幸灾乐祸的说:“逃避总是解决不了问题滴!你也不能一直在这静止空间呆着吧。我跟老头子们商量了,再给你一次补考机会,这次再挂掉我再给你写申请!”

凌栩扔出来的是一个压缩空间传导装置,装置终点坐标显示是:皇家学院。

凌安手忙脚乱想扔了那东西,结果绝望的发现,他坑爹的亲哥在把东西丢出来时就已经点启动按钮。被做成炸弹形状的装置紧紧粘在凌安手上,最后的最后,他抓着贺平的手大吼一声:“我不回去!!”

他万万没想到,他自己发明供自己跑路逃课的神器最后竟然被用在抓自己回去考试上了!

最后的最后,凌安只来得及大吼一声:“我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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