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欧阳睿注定是听不到他心里的呐喊的。

冯朗就这样毫无遮挡,明目张胆地被人给抬回了将军府。

一路上走街串巷,不知道受到了多少人的指指点点。

冯朗失魂落魄,双目无神地躺在担架上,只能暗自庆幸他那外袍足够长,这才挡住了他身下的一片春光。

若是连外袍也不见了,他这辈子都不用再出去见人了!

只是那外袍下面是开叉的,只能遮住腿部上面,遮不住左右两边,担架行走间,不时会有一阵阵的凉风灌进来。

冯朗那个泪啊。

“儿啊!这是怎么了?”进了将军府,他娘一开始还没认出他来,还是经欧阳睿派去的人提醒才认出冯朗,一看之下不由得大惊失色,扑到担架旁拿着帕子就开始抹起了眼泪。

“娘——”

冯朗一看到他娘,眼泪就控制不住地往下掉。他强撑着从担架上坐起来,扑到他母亲怀里,母子两个抱头痛哭。

“哭什么哭!嚎丧呢?”就在此时,冯贤成饱含怒气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

他的脸色黑如锅底,看向冯朗的目光带着嗖嗖的冷意。

欧阳睿的人看到冯贤成回来了,明白他这是要处理家事了,当即十分识趣地告退了。

冯朗看着处于暴怒状态下的他爹,恐惧地缩了缩脖子,十分没有底气地开了口:“爹——”

“别叫我爹,我不是你爹!”冯贤成气急败环。

若不是怕他冯家绝后,他早就一脚踹过去了。

他养了个什么玩意儿!

他刚下朝就从下人口中得知了他儿子做的“好事”,那般丢人现眼,让他的一张老脸往哪儿搁!

聚众闹事,最后露着白花花的大腿被人给抬回来了,裤子都没穿!

“你瞧瞧你都做了些什么好事?自己犯浑不说,还连累得整个将军府都跟着名声受损,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笨的儿子!”冯贤成气得摔了手里的茶盏。

“自从上次您被刺客挟持,尿裤子的事传遍京城之后,咱们将军府哪里还有什么名声?”冯朗小声嘀咕着。

“你说什么?!”冯贤成嚯地转过身来,铁青的脸吓了冯朗一跳。

他唯唯诺诺地低下头,同时小声地为自己辩解:“都怪那个欧阳睿,非要大张旗鼓地把我抬回来。还有那些个刁民,一点都不把我放在眼里。”

“你还有理了?”冯贤成的声音拔高了几个度,怒道:“人家不把你抬回来还能怎么着?把你扔街上让你接着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至于那些个百姓,若不是你做事太过分,他们敢动手?”

冯朗小声嘀咕道:“起码应该让我把裤子穿上吧。”

冯贤成盯着冯朗的目光像在看傻子一样:“穿裤子?你到现在还只想着穿裤子!怎么穿?你手不能伸腿不能动的,让欧阳睿亲自给你穿还是让他手底下那群士兵给你穿?难不成你想连那处也让人给看了去?人家把你抬回来,已经是对你仁至义尽了。你若是老老实实在兵部待着,怎么可能会发生今天这种事?”M..

“我生气,不是气你去那家铺子闹事,而是气你带着人过去,还能把自己弄成这个鬼样子!做一件事,若是没有万全的把握,就不要轻易动手。又或者,发生了突发情况,你得有处理这种情况的能力。人家不给你穿裤子,完全是料不到你会那么蠢!你裤子丢了,外袍在吧?里衣在吧?你让下人解了外袍的绑带把外袍套腿上会吧?冯朗,我看你早晚有一天会被自己给蠢死!”

冯贤成火冒三丈,对着冯朗好一顿训斥。

对哦,可以让人把外袍脱下来盖在他腿上。

他当时怎么就没想起来呢。

“孩儿受教了。”冯朗嗫嚅着开口。

“为什么去那家铺子闹事?”冯贤成恨铁不成钢地剜了他一眼,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火气问道。

冯朗做事什么样的调调儿,他最清楚不过。

冯朗踌躇着不肯开口。

看他这样子,冯贤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冷笑一声:“不是跟你交代过,让你不要跟方成阳那老狐狸走得那么近,我平日里交代你的话你都当成了耳旁风不是?”

那归云菜馆的名头他也听说过,想是惹了方成阳不痛快,影响了他酒楼的生意,这才找人故意挑事。

那老狐狸以前可没少做这种事。

冯朗眼底闪过一抹心虚:“这次是舅舅来找我的。”

“你舅舅?”冯贤成冷哼一声,“那个不长脑子,整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草包?他能使唤得动你?冯朗我告诉你!方月马上就要和寿王成亲了,你给我早点收了你那不该有的心思!”

“爹——”冯朗的眼底闪过一丝不甘。

“够了!”冯贤成打断了他。

他眯起了眼睛,声音带着冷意:“要怪就怪你命不好,投错了胎,你的身份若是和寿王殿下的互换过来,还愁得不到自己喜欢的女人?说到底还是你不争气罢了!”

冯朗垂头丧气地低下头:“表哥生来身份就十分尊贵,我怎能与他相提并论?”

冯贤成冷笑一声:“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时异而势异,没有什么是亘古不变的,你想要的东西,得靠你自己的双手去争取。”

父亲这话,什么意思?

冯朗有些茫然地抬起脸。

看着他一脸迷茫,冯贤成失望地叹了口气:“罢了,你先下去养伤吧,为父还有事要忙。”

毕竟是自己亲儿子,冯贤成说不心疼是假的。

这伤也伤了,骂也骂了,只盼他能从这件事中吸取点经验教训,以后做事带着脑子。

冯朗灰溜溜地被人抬回了房。

这还不算,过了几天,京城的黑市里突然流出一条亵裤,被人以高价拍卖,说是冯朗穿过的亵裤,求有缘者藏之。

这些小道消息的传播速度最是快捷,一下子流言满天飞,闹得沸沸扬扬。朋友及同僚看向他的目光十分怪异,这让皮外伤刚好一点的冯朗羞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一连好几天都告假没敢出门。

他这次是真的长教训了。

以后,砸人场子这种事,谁爱去谁去吧。

他再也不蹚这趟浑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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