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星野在菜馆门口停住了脚步。

这段时间里,他每天都吃着沈夭夭做的饭菜,茶馆的二楼,也可以清楚地看到这家菜馆的状况,但他却是第一次踏足这里。

他仔细地打量着那块匾额,口中喃喃自语:“归云菜馆?还真是会起名。”

他的母亲,名字里正好也有一个“云”字。

“主子,快走啦!”阿福急不可耐地把他推了进去。

拒霜和宋远业不知道去忙什么了,没有人在前厅,牧星野被阿福拉着去了后院。

沈夭夭依旧坐在那株桃树下发呆。

她想父亲了。

据说,当初她母亲生她的时候,院子里一树桃花开得正盛,所以才给她取名叫“夭夭”。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的母亲希望她这一生都能像桃花一样明艳灿烂,不历艰苦,活得张扬又恣意。

她的名字里,承载着她那素未谋面的母亲心底,对她最殷切的期盼和最深切的祝福。

后来去了蜀中,为了纪念母亲,父亲特意在院中栽种了桃树。

父亲对她说:“夭夭,你的母亲很爱你,我也很爱你。这株桃树就是你母亲的象征,以后如果遇到了什么不开心的事,你就来树底下坐坐,想象着你的母亲在陪你。这样,你就永远不会是孤单一人。”

当初看铺面时,她就是看上了后院这株桃树才决定要租下来的。

母亲早逝,父亲也离她而去,桃树,是她连接自己心底对父亲母亲念想的唯一纽带。

“父亲,母亲,我好想你们啊。”沈夭夭伸出手指轻抚着桃树凹凸不平的枝干,眼底忍不住沁出了一层水雾。

她想起了她生病时父亲守在床头一夜未眠,无微不至的身影。想起了她研制新菜失败时,父亲抚着她的头顶,用柔和的声音安慰鼓励她。想起了她每次淘气受伤时,父亲在她耳边喋喋不休的唠叨和说教。

父亲既当爹又当娘地照顾着她,可她却没有照顾好父亲,让那个狼心狗肺的方成阳有机可乘钻了空子,这才害得父亲殒命。

父亲的病,本来是可以治好的。

都怪她,非要去采药,没有时时刻刻陪在父亲身边。

沈夭夭陷入了无尽的自责中。

就在此时,头顶一片阴影投射下来。

沈夭夭茫然地抬起头,眼底的泪光还未散尽,看上去楚楚可怜。

牧星野被她那湿漉漉的小狗似的可怜表情看得一愣,要说的话忽然就卡在了嗓子眼儿。

“你是?”沈夭夭抽了抽鼻子,带着鼻音问他。

这才将牧星野的思绪拉了回来。

牧星野出门一般都戴着面具,此刻听得沈夭夭问话,他伸手将面具取了下来,一张清俊无双的脸庞露了出来。

“是你?”眼前这个男人的长相太过出色,看过一眼很难再忘掉的那种,沈夭夭自然认出了这人正是那天晚上找她要木夷粉的神秘男人。

再一转头看到他腰间挂得端端正正的玉佩,莫名觉得有些眼熟。沈夭夭忍不住又仔细打量了两眼,而后大吃一惊。

可不就是她拿去当掉的那个?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中一闪而过,她福至心灵地开了口:“原来那家当铺的少东家就是你!”

“还不算太笨。”牧星野抬起下巴轻哼了声。

沈夭夭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好家伙,她偷了人家的玉佩,跑到人家铺子里拿去当,现在还被正主逮了个正着。

她这不是贼喊捉贼吗?

还有比她更蠢的吗?

沈夭夭心里懊恼又尴尬,但面上却丝毫不显,只淡淡地别开了话题:“哦,原来是你啊。”

牧星野看她依旧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讥笑一声,嘲讽道:“看你那天拿着镯子侃侃而谈,意气风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呢。看来你也不过如此,因为一个女人就颓废成这样。”

沈夭夭一听就怒了。

不过如此?看不起她?

她平生最讨厌别人说她不行!

尤其是那个威胁过她的臭男人!

她也没仔细听牧星野说了什么,耳朵里只听到他说“你不过如此”。

沈夭夭拍拍屁股上的灰尘,一骨碌爬了起来,怒道:“你才不行,你全家都不行!”

牧星野蹙眉,上下扫了她几眼:“不过说了你两句,我还没计较你偷我玉佩之事呢,你倒先跟我横起来了?”

他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起这个沈夭夭就一肚子气,白了他一眼:“你以为我稀罕你那玉佩啊?还不是因为你先威胁我,本姑,本小爷最恨别人威胁我了!”

“不过钉死了一条蛇,就是威胁你了?”牧星野觉得沈夭夭有些小题大做。

“是!你可不就是在杀鸡儆猴吗?我要是不配合,那针可就直接钉我身上了。”沈夭夭瞪他。

牧星野可不背这锅,反驳道:“我不会拿银针射你,我只会把你敲晕。”

言辞十分恳切。

沈夭夭怒极。

你才敲晕,你全家都敲晕,仗着自己武功高就可以为所欲为了?

她语气十分不好:“你来干嘛?秋后算账吗?告诉你,虽然我拿了你的玉佩,但你也拿走了我的木夷粉,咱们两个现在是两不相欠了。对了!你怎么找过来的?”

阿福偷偷摸摸从牧星野身后钻出了脑袋,对着她讨好一笑:“沈耀哥哥。”

沈夭夭一愣,而后很快反应过来,怒道:“好啊,原来连阿福也在骗我,你们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现在你开心了,把我耍得团团转,你很得意是不是?”

阿福钻出小脑袋,小心翼翼又可怜兮兮地道:“沈耀哥哥,你别生气,我是太担心你了,怕你出事才叫主子过来的。”

沈夭夭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冷冷道:“不敢当,我可不是你哥哥,现在你主子来了,我这里也留不得你了,等会儿你自收拾了东西跟你主子去吧。”

阿福扁扁嘴,委屈地扯了扯牧星野的衣袖。

牧星野不悦道:“他还只是个孩子,你跟他计较什么?”

孩子?

一个心眼那么多的孩子,她可不敢要!

沈夭夭不理他,面上带了几分薄怒,狠狠瞪了牧星野一眼。

是的,她很生气!

丫的,这男人就是故意的!

明明什么都知道,却在那里装大尾巴狼,眼睁睁看着她出丑。

呸,不安好心。

沈夭夭觉得,这男人就是她的克星,她一碰上这个他就没什么好事,各种出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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