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夭夭此刻巴不得赶紧从牧星野身上下来,看到欧阳倩像是看到了救星。

她嘴里应付着欧阳倩,手脚并用地就要从牧星野身上爬下来:“就滚了,就滚了。”

沈夭夭滚了两下,却发现自己根本滚不动,于是不解地抬头朝上面看去。

牧星野的下巴处已经有明显的青色胡茬,沈夭夭挣扎间不小心碰到了他身上的伤口,他闷哼一声,单手搂住沈夭夭,侧首朝床外边看去。

“出去!”他的声音比腊月里的寒冰还要冷,看向欧阳倩的眼神里没有丝毫温度。

“牧大哥,你从小到大从未对我说过一句重话,现如今居然因为这个女人斥责我!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欧阳倩说这话时朝地上跺了跺脚,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

她与牧星野虽算不上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但他在太傅府那几年,吃住什么的都是同她和哥哥一起的。

明明以前牧大哥对她那么温柔与有耐心,可是现在这个女人一出现,就什么都变了。

她讨厌死沈夭夭了!

欧阳倩恨恨地剜了两人一眼,踩着小皮靴转身就往外走。

牧大哥真是太讨厌了,她再也不要理牧大哥了!

“哐当”一声,卧室门被欧阳倩重重地摔在一起,犹自在空气中晃了两晃。

牧星野转头看向沈夭夭,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他此刻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低气压,一看就心情不好。

沈夭夭对他尴尬一笑,十分乖觉地又趴了回去。

得,爱咋咋滴吧,她摆烂了。

沈夭夭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桌子上抓起杯子,仰头咕嘟咕嘟几口把茶水灌下肚,用袖子一擦嘴巴道:“他不会。”

“哦,你何以见得?”牧星野神色淡淡。

沈夭夭咧嘴一笑:“寿王那人我虽然没近距离接触过,但看他行事风格,是最不喜受制于人的那种。方成阳那人我也了解,给他一口吃的恨不得连皮都给你扒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因着方月,他少不得要从牧安泽身上捞些好处,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方成阳是个不知满足的,长此以往,牧安泽心里必有嫌隙。如今有这么一个为难方成阳的好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牧星野抬眼看了她一下。

这人有时候还真是心细如发。.BIQUGE.biz

“你这次惹的,可是寿王,就不怕引火烧身,给自己招来大麻烦?”他问。

闻言,沈夭夭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她打开桌案上的食盒,把里面的饭菜一样样地端出来,十分殷勤地把筷子递到牧星野跟前,笑得极其狗腿:“这不是还有您老人家嘛。”

说罢还对牧星野眨眨眼。

她是惹不起,可陶万三和他身后的“罗网”惹得起啊!

到时候牧星野随便动动手指头,保住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牧星野盯着沈夭夭握着筷子的手看,片刻后还是接了过去。

然说出的话却一贯毒舌:“笑不出来就别笑,跟个土拨鼠似的。”

沈夭夭脸上的笑僵住了。

宛如一朵怒放的菊花突然止住了动作。

你才土拨鼠,你全家都是土拨鼠!

沈夭夭怒极,在心里暗骂。

她本想发作,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有求于牧星野,就只能把气咽回了肚里。

她拉长了声音,没好气地道:“是,爷教训得对,爷慢用,小子就不奉陪了。”

说罢拎起桌上的空食盒,对牧星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走。

牧星野看着她的背影,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酸笋鸭肉。

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沈耀。

呦,客官,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您请进,快请进!”小二看到金子双眼放光,态度立马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对着沈夭夭拍起了马屁。

“给小爷一个最好的包间,再把你们这儿的招牌菜全给本小爷端上来!”

“好嘞!”

沈夭夭双手背在后面,大摇大摆进了酒楼,还去了楼上最雅致的包间。

穿着男装,脸上还易容化了妆,她不怕方成阳会认出她来。

“客官,菜来喽!”小二看着沈夭夭手上滴溜溜转的金元宝,笑得那叫一个慈眉善目。

“先放那吧。”沈夭夭靠窗翘着二郎腿,手里把玩着金子,态度散漫地指了指桌上。

等小二走后,沈夭夭坐直身子,仔细端详着方成阳的成名菜肴——芙蓉醉。

所谓芙蓉醉,不过是五花肉腌制的时候加入了芙蓉酒,而后把猪肉片成薄片,摆成花的形状蒸食而已。

本朝居民食猪肉时,一般都是直接烹食,除了盐巴,不会加入其他作料,做出来的菜肴一股腥臭味。

而加入了芙蓉酒的猪肉,味道明显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沈夭夭拿起筷子夹了一块肉放进嘴里,仔细品尝着。

味道还可以,就是少了点东西。

方成阳的厨艺和以前一样,一点都没长进。

“客官,可是饭菜不合胃口?”小二给沈夭夭上菜的时候,发现先前上的菜她几乎都没动。

别人来他家酒楼吃菜都是狼吞虎咽的,她倒好,居然只动了一筷子。

真是丑人多作怪。

小二心里吐槽。

“不急,不急,等菜上齐了再一起吃。”沈夭夭笑眯眯的,一双狐狸眼弯弯的。

“也好。”店小二没多想,接着去端其他菜了。

这人可真讨厌。

“草民沈耀,拜见方侧妃。”

却见沈夭夭脸上毫无惧色,扔掉手里的皮鞭,站在原地双手置于胸前,不甚恭敬地给方月作了个揖。

想当年,方月不过是伺候她饮食起居的半个下人兼玩伴,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了方侧妃,自己还要反过来朝她行礼。

她高高在上,遥不可及,她却家破人亡,孤苦伶仃。

物是人非,沧海桑田,大概就是如此吧。

方月看着沈夭夭,眼底的幽芒一闪而逝。

她看着趴在地上不住哀嚎的侍卫,眼底没有一丝同情,反而秀眉微蹙呵斥道:“大胆!沈公子乃是本侧妃曾经的挚友,岂是你们这帮贱民可以随意折辱的?来人啊,此人以下犯上,对本侧妃不敬,把他给我拖下去喂狗!”

“是!”得了吩咐的其他侍卫如狼似虎地架起瘫倒在地的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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