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夭夭心底猛然升起一股凉意。

而方成阳眼底却迸发出巨大的惊喜。

来人了!

就算打不过沈夭夭,来人若是大声尖叫,或把场面闹得混乱,沈夭夭就没法儿带走他。

方成阳所想正是沈夭夭担忧的。

能悄无声息地把人带走最好,若是把事情闹大,眼下寿王的人正满京城地寻她,她怕是脱身不易。

想到此处,沈夭夭捏着匕首,眼底散发出阴冷的杀气,在小二推门进来的一瞬间闪身躲到了门后面。

看到满室的狼藉和浑身是血,狼狈躺在地上的方成阳,程二愣了一下,居然没有第一时间惊慌失措地喊叫出声,甚至朝四周打量了一眼后蓦地转身关上了门。

下一秒,一把带血闪着寒光的匕首架在了他脖子上。

铁匕冰凉的触感刺激着他的神经,程二扭转脖子白着脸望向了身后。

沈夭夭正敛眉一脸孤寒地看着他,仿佛只要他敢有异动,她就会立刻将他格杀在原地。

躺在地上的方成阳看到程二如此不顶用,那么轻易就被沈夭夭拿捏,他眼底闪过一道凶光,嘴里哇呜着对程二骂骂咧咧。

沈夭夭慢慢走到程二身前,当看清沈夭夭的长相时,他反而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我认得你,你是归云菜馆的掌柜的。”程二定定地看着沈夭夭,忽然出声。

沈夭夭有些惊讶地扬眉。

她今日这身行头是特意乔装打扮过的,没道理方成阳酒楼里的一个小厮能认出她来。

见程二很是识趣,并没有大喊大叫,也没有对她表现出排斥或恶意,沈夭夭也就按兵不动,没有马上封住程二的穴道。

“你救过我妹妹,我记得你。”仿佛是看出沈夭夭的疑惑,程二主动开口。

见沈夭夭眼底仍旧是不解,程二对她笑了笑,道:“啾啾,程啾啾。”

原来是她。

沈夭夭猛然记了起来。

她初到京城参加庙会时,突然有刺客行刺天子,还挟持了辅国大将军,当时街上一片混乱,寿王不顾百姓死活驱马四处在街上狂奔,差点踩死一个小女孩。

她见那女孩可怜,便出手将她救下,女孩名叫啾啾,却不曾想竟是这程二的妹妹。

见她终于想起来了,程二开心地对她笑了笑:“你身上有一股独特的好闻香气,所以我能认出来你。”

特殊香味,难不成是她平日里所用的桃花头油?

见程二对自己并无恶意,沈夭夭渐渐移开了横在他脖颈间的匕首。

“我要你帮我做件事。”沈夭夭哑着嗓子看向程二。M..

片刻后,芙蓉醉后门处的角落里,包着头巾身形瘦小的程二压低帽檐,左右瞧了瞧无人后便从后门出了酒楼。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寿王府后门处,从怀里摸出一块碎银及一封书信一同递给了下人。

下人们看到程二身上“芙蓉醉”酒楼特殊的衣服着装,再加上书信上方成阳的私印,当即明白此事耽搁不得,火急火燎地就将书信送进了方月所在的翡月轩。

片刻后,王府的角门处,一顶不显眼的青色轿子被人慢慢抬了出来。

程二看到跟在轿子附近的素云,眼底划过一抹了然,这才转身抄近路回了酒楼。

“知道了。”沈夭夭赞许地拍拍程二的肩膀,从怀里摸出一锭金子就朝程二递了过去。

谁曾想程二只是盯着那金子看了两眼,忽然坚定地摇摇头:“恩人,我哪里能要你的东西?能为你尽点绵薄之力,程二就已经很满足了。”

那时妹妹在街上被马给惊着了,回去后烧了好几天,他为了凑医药费给妹妹看病,便想来芙蓉醉寻个差事。

他运气好,还真让他给选上了。谁曾想他刚上任没几天,酒楼里的客人就全都跑去了城东一个新开的菜馆去吃饭。

他一番打听之下,才知道那菜馆叫归云菜馆,老板是个半大小伙子,影响了他家老爷的生意。

老爷准备对付那掌柜的,他出于好心想提醒一下那人,谁曾想他一番探查之下才发现那掌柜的竟是把自己妹妹从马蹄下救出的恩人。

沈夭夭这边。

“若是他执意要护着方月呢?”牧星野修长的手从桌上捻起一枚桃花糕。

沈夭夭把手里的食盒放在桌上,从桌子上抓起杯子,仰头咕嘟咕嘟几口把茶水灌下肚,用袖子一擦嘴巴道:“他不会。”

“哦,你何以见得?”牧星野神色淡淡。

沈夭夭咧嘴一笑:“寿王那人我虽然没近距离接触过,但看他行事风格,是最不喜受制于人的那种。方成阳那人我也了解,给他一口吃的恨不得连皮都给你扒下来。人心不足蛇吞象,因着方月,他少不得要从牧安泽身上捞些好处,一次两次倒也罢了,方成阳是个不知满足的,长此以往,牧安泽心里必有嫌隙。如今有这么一个为难方成阳的好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牧星野抬眼看了她一下。

这人有时候还真是心细如发。

“你这次惹的,可是寿王,就不怕引火烧身,给自己招来大麻烦?”他问。

闻言,沈夭夭的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圈。

她打开桌案上的食盒,把里面的饭菜一样样地端出来,十分殷勤地把筷子递到了牧星野跟前,笑得极其狗腿:“这不是还有您老人家嘛。”

说罢还对牧星野眨眨眼。

她是惹不起,可陶万三和他身后的“罗网”惹得起啊!

到时候牧星野随便动动手指头,保住她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牧星野盯着沈夭夭握着筷子的手看,片刻后还是接了过去。

然说出的话却一贯毒舌:“笑不出来就别笑,跟个土拨鼠似的。”

沈夭夭脸上的笑僵住了。

宛如一朵怒放的菊花突然止住了动作。

你才土拨鼠,你全家都是土拨鼠!

沈夭夭怒极,在心里暗骂。

她本想发作,但一想到自己现在有求于牧星野,就只能把气咽回了肚里。

她拉长了声音,没好气地道:“是,爷教训得对,爷慢用,小子就不奉陪了。”

说罢拎起桌上的空食盒,对牧星野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转身就走。

牧星野看着她的背影,往自己嘴里送了一块酸笋鸭肉。

这是他最后一次帮沈耀。

等这场风波平息后,他就会和沈耀离得远远的,再不会和他有任何交集。

牧星野心里这样想着,只是他那眼底,划过了一道连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苦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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