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连日大雨，小黑嗅觉受到影响，她带着小黑及数队禁军寻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这里。
刚到凌云峰附近，小黑就控制不住地狂吠起来。
她拿着沈夭夭留在陶府的衣服让小黑嗅了嗅，确定她人就在凌云峰时才给牧星野发信号。
当日她对沈夭夭说那番话，确实存了私心想赶她走，可她从未想过要她的命。
如果，如果这次她能活下来，她不跟她争牧大哥就是了。
他们两情相悦，她犯不着当他们两人路上的绊脚石。
欧阳倩望着半昏死过去的沈夭夭，神色悲戚。
因为她的失误，牧大哥这几日都不怎么理她。
有的错误可以有被原谅的机会，但有的错误，犯了就是一辈子的悔恨与自责。
无心饶有兴趣地看着欧阳倩脸上变幻莫测的神色。
“我不杀你，”他说，如幽灵般的声音听得人心里一颤，“你若是还想活命，就尽早下山去。若是你依旧执迷不悟，可就别怪本座不留情面了。嗯？欧阳大小姐。”
望着无心轻描淡写，嘴角含笑的模样，欧阳倩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寒意。
那是一种事情脱离掌控，被人牵着鼻子走她却无可奈何的无力感。
无心是寿王身边的人，知道她的身份也正常。
但欧阳倩自小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万事由着自己性子胡来的主，她认定的事，岂有随意更改之理？
欧阳倩柳眉一竖，苍白的脸上划过一抹厉色：“无心！你既知道本小姐的身份，还不赶快放人？当心我告诉寿王和陛下，让他们治你的罪！”
“哈哈。”
无心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忽然仰天笑起来。
“是吗？”他忽然垂头，阴冷的目光如毒蛇般精准锁定欧阳倩，“那本座就拭目以待了。”
“这么说，你还是不肯放人了？”欧阳倩的眉间忽然敛上一股戾气，她“唰”的一下抽出腰间的软鞭，眼见着是要和无心决一死战。
“就凭你？”无心嘴角的笑意更深，看向欧阳倩的目光却更加阴冷。
“当然不止她了，还有我。”一道轻佻欢快的声音忽然自众人的头顶传来。
两方人马同时转了方向朝树上看去，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浅紫色人影就站在了欧阳倩身边。
“神偷周言。”无心看着周雁毛，瞳孔微微放大，语气里听不出喜怒。
“还有俺！”
“还有我！”
“算我一个！”
“……”
周言刚现身，此起彼伏，掷地有声的数十道声音再次从林间溢出。
紧接着，数十道或深或浅，或老或幼的身影出现在周言身边。
无心一一扫视过去。
莫声谷、唐笑笑、铁浮屠……
都是王府水牢里关着的曾经和他交过手的那帮人。
“不错。”
无心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语气里再也没有了刚才的笑意。
这个沈夭夭真是了不得，不过消失三日，就引得这么多朝堂及江湖上的风云人物为她出头。
不愧是牧星野看上的女人。
等田客离开后，牧安泽直接带着人去了暗牢。
沈夭夭被侍卫提了出来，垂着脑袋跪在地上等着牧安泽审问。
“抬起头来。”阴冷的视线黏在头顶，她听到牧安泽如此吩咐。
沈夭夭的眼神暗了暗，佯装出一副害怕的模样抬起了头。
她的眼底满是恐慌与无措，甚至被吓得连身子都跟着抖了起来。
一副窝囊没用的样子看得牧安泽直皱眉。
这样一个胆小如鼠，唯唯诺诺的废物，怎么可能会是他要找的人？
“认识刘生吗？”牧安泽眯着眼问跪在地上的沈夭夭。
“回殿下，小的并不认识。”沈夭夭跪在地上，嗓音颤抖，似乎十分惶恐。
牧安泽似乎并不相信，双手背于身后，转了转玉扳指后接着问：“前天晚上丑时，你在哪儿，又做了些什么事？”
沈夭夭缩着脑袋，小心翼翼地道：“回殿下，草民有一菜馆，丑时时分，草民早早地就关了菜馆睡觉了。”
“哦？”牧安泽忽然顿住了动作。
“我听说，你那菜馆前几日起火了？”他状似不经意地问。
沈夭夭心里一惊，忙垂下了头答道：“回殿下，是起火了。草民睡觉时没有熄尽灶台里的炭火。春季天干物燥的，半夜不知怎地就起火了，幸亏有街坊邻居帮忙才灭了火。”
紫色的金纹靴子在她面前停顿许久，牧安泽久未讲话，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威压。
沈夭夭盯着眼跟前地上那一抹紫，暗暗在心里
捏了把汗。
这个寿王，看问题的眼光倒是犀利，比她想象中还要难缠点。
人人都说寿王风流成性，酒囊饭袋一个，看来传闻不可尽信。
“那天晚上你灭火的时候，可曾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人？”牧安泽围着跪在地上的沈夭夭走了半圈，仔细打量着她。
这人呼吸粗重，身形瘦弱，倒不像是会武的样子。
沈夭夭心里咯噔一下，但还是跟着前面人的脚步停了下来。
心里不禁直呼自己倒霉，送走了个牧安泽又来了个方月。
“这是咱方侧妃，眼下在寿王殿下跟前最能说得上话的人，你们说话都给我仔细着些！”带他们出去侍卫恶狠狠地低声警告几人。
虽然方月爆出了偷人的丑闻，但牧安泽对她的宠爱是整个王府人尽皆知的，昨儿晚上还直接宿在了方月房里，是以整个王府的下人及侍卫都不敢怠慢了这位方侧妃。
“转过身来。”方月吩咐道，声音娇弱却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沈夭夭觉察到一道犀利且阴冷的目光黏在了自己身上。
方月她，该不会是认出她了吧？
被关了一夜，再加上刚刚牧安泽的敲打及王府里众多驻守在附近虎视眈眈的守卫，跟沈夭夭一道的几人早已没了刚被关进来时的傲气，此刻听得方月如此吩咐，忙不迭地转过身来跪在地上朝方月问安：“参见方侧妃。”
沈夭夭也从善如流地跟着众人一起拜了下去。
鹅黄色身影在原地呆立片刻，不紧不慢地朝几人走来。
“抬起头来。”她径直走到了沈夭夭跟前。
沈夭夭思考犹豫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缓缓抬起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