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容涛被一脚踹倒在地,腿弯处隐隐作疼,着急地想扯开麻袋,但麻袋是从头套到腰的,根本无法扯落。

他觉得刚才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他也知道村里有些游手好闲的二流子。

他猜他们估摸着看他穿着绸裳,以为他是外来人,急忙开口道,“你们干什么?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赵容涛,我是读书人!”

“你们不想惹事,就快把我放了,不然有你们好看的……啊……”

他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恶狠狠地踢了一记肚子,疼得他差点没把午饭给吐出来。

“打的就是你,废什么话!”

随后还有一道兴奋的小孩声音,“我也来,我早想给二哥报仇了……”

赵容涛抱头缩成一团,听着这几道压低了嗓门的声音感觉格外耳熟,他忍着五脏六腑扭曲的疼,突然脑海中掠过一道灵光。

他惊声道,“是你们,对不对?阿则,小康,阿贵,就是你们!”

“我就知道是你们,我怎么可能听不出你们的声音!”

对方因为他突然的话语顿了顿,赵容涛以为他们怕了,得意道,“我怎么可能听不出你们的声音!不管怎么说,咱们可也是住在一个屋檐下多年的,你们怎么变嗓子我都听得出来。”

他刚才还以为是村里的流氓,怕得要死,现在得知是自己人,赵容涛不由放松了身体,语气也变回以往那副模样。

“好啊,你们居然敢套麻袋打我!真的是跟天借了胆子,信不信我去找三叔理论理论!”

“疼死我了,还不快把我扶起来……”

虽然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揍自己,但赵容涛却是一个善于利用局势的,现在虽然挨了打,可却也是个好机会。

三房现在跟他家是断亲了,但血脉关系是断不了的,赵容则几个最是怕三叔,而三叔以往对他也很是疼爱,若是知道他们揍了自己,少不得他们也要挨打。

就是爷奶,还有他爹娘也不能忍。

但他可以帮他们瞒下来,以此来拉近距离,到时候也好接触那位萧公子,然后以图……

他刚才的话语有些强硬,眼下他还要利用他们,便想着要软硬兼施一下,才张嘴准备说软话软和一下,结果话还没出口,迎面一个拳头就教他做人了。

“啊!!你们——”

“哪里来的疯子,尽说些疯子话!我根本不认识你!”赵容则见被他认出来,也懒得装声音了,语调懒懒地招呼着其他两个弟弟。

“你们要出气的快点!趁着这会儿没人,早点打完早点走人!”

“好嘞!”

赵荣贵倒是没什么,赵荣康却很是兴奋。

他忍这个大堂哥很久了,不说以前没分家因为他闹得矛盾,吃的委屈,就光是这次和赵容朗被迫退学的事情,赵荣康就恨不得好好揍他一顿出出气。

让他以后可别恶心家里了才好!

赵容涛根本就没有反抗和开口的机会,他本来是想叫人的,结果张嘴都是痛苦的呻吟,密集的拳头都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被丢在案板上挨打的鱼。

他何曾吃过这样的苦,疼得他舌头都咬破了!

就在他以为自己要被打死了时,几人终于停了手,麻袋也被扯下,露出了里面狼狈得犹如被水洗过的赵容涛。

赵容涛眯了眯眼,朦胧的视线里,果然是赵容则三兄弟。

赵容则招手:“走了!”

“站住!”赵容涛咳嗽了一声,急忙喊住了他们,“阿则,我们什么仇怨,你要这么对我?你就不怕……”

“怕?”赵容则本来都要走了,闻言,他折回脚步,微微的垂头看着勉强依靠着树坐起来的赵容涛,以舌尖顶了顶虎牙尖,朝他咧嘴笑了笑。

“大堂哥,你比我大吧?”

“既然如此,你就该体谅体谅我才是啊!大的就合该体谅体谅小的,这是奶奶今天教给小康的道理!”

“至于什么仇怨?”赵容则抬手拍了拍他汗津津的脸颊,“你读书多,应该比我清楚才是。”

赵容涛脸色白了白,强撑道,“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赵容则直起身,懒懒地扫了他一眼,“凡事说太明白,就没意思了!阿贵,小康,我们走!”

赵容涛急了,“阿则,等等,今天的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

“你家住了一位小贵客,村里谁不知道?爷爷早就放了话,让我们别去打扰你们!”

“是四婶,她向来气性大,又心疼阿禄,这回阿禄回来哭得那么惨,她就纠结了奶奶一起讨个公道,我当时还拦了下,但没拦住。”

“阿则,你信我!”

眼见赵容则越走越远,赵容涛忍不住嘶哑着嗓子喊道,“阿则,至少你把我送回家啊!我这一身伤疼得很,站不起来,这树林晚上危险,有野兽出没,你难道要看着我死吗?”

可就是他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赵容则都没有理会他,倒是落在后头的赵荣康回过头来,以两手的尾指勾住嘴巴,然后拇指拉下眼睑冲着他得意地做了个吐舌鬼脸。

赵容涛眼眶通红,气得捶地,结果锤到一块细石,顿时疼得嗷嗷直叫。

不过,也是他运气好,最后遇上了从山上砍柴下来的同村廖闻平,对方因为受三房帮助良多,不大清楚赵家的弯弯绕绕,就很是热情地把他给背回了赵家。

赵家其他人见了他一身伤势,也是一阵大呼小叫,张冬梅更是心疼得直追问是谁,非得去讨个公道。

赵容涛也没瞒着。

“当时他们打我没人瞧见,便是咱们找上门去,村里指不定还觉得我们家有问题,再说三叔家可还住着那位小贵客,犯不着让你们为我受委屈。”

“奶奶,娘,你们别担心,就当我是从山上滚了一跤下来,养养就成。”

这番明事理的话,少不得惹得家里上上下下的心疼,赵有根都忍不住说他太懂事了。

而赵李氏和张冬梅更是指着赵家三房所在的方向,骂了一个时辰不带重的脏话。

懂事么?赵容涛垂眼遮住眼底的阴霾,心里恨恨道:待得我一朝中举,看我怎么收拾你们这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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