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盛林氏的满嘴愤愤不平,赵宛舒的表情很是冷淡。

她是不想管盛林氏这些的。

她收了针,接过老妪熬好的药,递到了盛林氏跟前,“姨母,先喝药吧!”

盛林氏看到这苦药,脸忍不住皱了皱,但不喝药肯定是不行的。

她还想着赶紧好,然后去寻这对渣男贱女出气呢!

故而,她只能捏着鼻子喝了。

喝了后,她忍不住反胃呕了一声,抬手挥了挥,把碗递回去,埋汰道,“阿宛,这药到底还要喝多久啊?我都快喝不下去了。太苦太苦了!”

这药里就像是撒了不少的黄连,头回喝差点没把她的胆汁都给她吐出来。

关键是,这味道也很难闻。

盛林氏何曾受过这种苦楚,若不是为了保命,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肯喝的。

赵宛舒表情淡淡地回道,“再喝阵子吧!好歹这斑点得消下去,到时候再给你换其他的药。现下,你先拿梅子顶一顶吧!”

说着,她塞了一盒梅子过来。

盛林氏吃了一块蜜饯梅子,这才驱赶了些嘴里的苦涩,她抬头看了眼面色冷淡的赵宛舒,忍不住道,“阿宛,你是不是还在怪我啊?”

赵宛舒挑了挑眉,一时还没反应过来,“什么?”

“就是我当初想把你说给那孽障的事儿……”盛林氏想起以前的自己,也有些汗颜,“我只是……”

“都过去了。”赵宛舒不想听她提以前的事情,她也没盼着改造盛林氏,她只是来治病的。

若不是她娘和姥姥都被留在这里,她还真不一定会来。

而盛林氏说白了,就是生得太亲近了。

这都是没办法的事情!

“您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先把病给治好了。”赵宛舒说道,“以外的都以后再说吧!您也别生气,气多了病也就多了,到时候没人能替你疼!”

盛林氏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赵宛舒竟还愿意替她着想。

“谢谢你,阿宛。”

她突然有些释怀,望了望外头,“今天是元宵,被我连累着,你都不能出去了。也不知道家里如何了,还有楚楚……”

“没事。”赵宛舒也没打扰她,而是打了声招呼就起身离开了。

那老妪也端着药碗出来清洗,见得她也是满嘴的感谢,“姑娘,是要去外面瞅瞅吗?我今天听小道童们说,外面会放灯呢!也不知道是什么盛况呢……”

赵宛舒笑了笑,“就走动走动。待得病好后,明年总是能看到的,不急于这一时的。”

老妪的病比较容易治,所以这阵子脸上的疹子都消散了,而今更是行动如常人,也就是再喝药巩固了。

也因着老妪的情况好转,就是道观的观主等人都对赵宛舒说能治好麻风病的事情增加了莫大的信心。

最直接的体现就是,她们的活动范围变大了,现在她们是被锁在院子里,也就门外有两个道士看着门了。

院子里的雪已然消融大半,枝桠光秃秃的,风依旧是很大的,刮得脸生疼生疼。

赵宛舒披了件袄子,在院子里转悠了下,如今没有别的地方可以走动,也就每日里在院子里放放风,舒展舒展身体了。

她抬头看了看天空,依旧是白蒙蒙的暗沉,也不知道过几日会不会天气好些。

正这般想着,门外突然传来了响动,道士把门给打开了一条缝,见得她在里面,其中一人便朝她笑了笑,“赵姑娘,就知道你这时候是要出来的。我们道观做了些元宵,观主让我们给您送一些!”

说着,就把一个食盒放了进来。

赵宛舒闻言,道了声谢,便过去提起了食盒。

那老妪听到外头的响动,连忙跑了出来,主动要帮忙,“还是我来,可别累着大夫了!”

见得老妪出现,门口两人急急忙忙要关门。

虽然赵宛舒说现在已然不传染人了,但他们却还是有些惧怕的,故而看到老妪出现都是退避三舍的。

所以,平时他们送餐的时候,都是偷偷放进来,然后再敲门让老妪来取。

只是他们这才关上门,那头就见得一个小道童,领着两个男人快步走了过来。

他们认出来当先那人是赵容则,都算是熟面孔了。

两人都提了两个大食盒,赵容则很是会来事地给两人塞了两包点心,出家人戒荤戒酒,日子过得清苦,但这些小东西还是能收的。

赵容则笑眯眯道,“不知可否行个方便,叫我们往里面送些吃的。”

两人便又敲门喊了赵宛舒出来,只是途中忍不住抬眼看了看另外一人。

赵宛舒这才堪堪进门,都还没来得及吃元宵,又被喊了出来,不禁奇怪。

见得门口的赵容则和萧承煜时,她愣了愣:“你们,你们怎么来了?不是跟你们说,最近别过来吗?”

最近正是盛林氏看病的关键期,她也是为了保险起见,不让家里人过来。

赵容则不能进去,便站在门口道,“今儿个元宵,总是得来看看的。本来呢,姥爷和楚楚表妹也想想过来,但是姥姥不让姥爷来,怕回头也叫隔离了。而楚楚身体也不好,最后就托我们走一趟。”

“喏,爹娘担心你,里面准备了不少吃食,都是你爱吃的。还有元宵,都是现做的。”

其实林家人也是怕了,林耀宗和林高氏倒是想来,但是两个人体质差,最容易感染,所以是最不能来的。

而林二嫂虽然没说,但林有照回去后,她看得格外紧。

林大嫂就更别提了,要是林有越赶来,她就敢滚地撒泼。

所以,这弄来弄去,最后盛楚楚便拜托了他们走这一趟。

左右,赵家肯定是要来人的。

而赵容则是里头最是身强体壮的,所以这活儿最后就落到了他的头上了。

赵宛舒颔首,目光落到了旁边久不曾见的萧承煜身上,他的脸色很是冰冷,“你,你怎么也来了?”

“你还问我?”萧承煜听她提起,面色越发不好看了,“我若是不去你家,是不是你都不愿告诉我?”

那日,赵容则急匆匆而来,他有心想去,但那是赵宛舒姨母家的事儿,去的又都是她姥爷这些人。

他这还没成亲的亲眷过去,又特地撇开了他,他若是再去,岂不是看人家的祸事火光?

难免就不好。

故而,他也就没去。

可哪里知道,这一去,就好几日不曾见到人了。

他跑去赵家问,赵家也只说,她姨母病了,赵宛舒去看诊陪同了。

他初始也是信了的,可直到这元宵节,他身为未来女婿往赵家送节礼,却还是不曾见到赵宛舒,他这才觉察出不对劲。

元宵节乃是团圆日,便是再重的病,赵宛舒也不该不回家来才对。

在他的一连串追问下,赵容则这才吐露了口风,得知了事实。

特别是在知道,这是赵宛舒特地嘱咐的,他这心里就气恼。

故而,特地跟赵容则一道来送元宵,来见一见赵宛舒。

赵宛舒被他质问得有些心虚,她摸了摸鼻尖,“啊……这也没什么好说的……”

只是她这话才出,就看萧承煜的脸色越发难看了,她越发心虚了,不由冲着赵容则使了使眼色。

赵容则也摸了摸鼻尖,视线游移到一侧,对上旁边两个小道士八卦的眼神,他咳嗽了一声,抬手拉过两人,“哎哟,我有件事想跟两位讨教讨教,咱们去那边说说话吧……”

“不行,这……”

“放心放心。我们有分寸的,不会传染的,都隔得老远呢!而且,我妹妹也不会出来的。走走走,这边就一会儿功夫……”

赵容则半拉半拽地把人给拖走了,还回头冲着赵宛舒眨了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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