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最开始,我就有些疑惑,为什么这么巧,刚好是我和特查拉在打电话的时候,他遭遇了袭击?除非,有人想把我们引过去。”斯塔克声音低沉的说。

“更巧的是,我们刚好在他动手的那一刻赶到,然后听到他喊出了那句‘海德拉”,就算九头蛇的人再蠢,可他们毕竟是个间谍组织,没有哪个间谍组织在派出杀手杀人之后,还非得让目击者知道是谁干的。”

史蒂夫也深深的皱着眉,他说:“好像确实有点蹊跷,但也可能是個巧合,更让我不解的是,我们对付九头蛇的难度一下子拔高了,这件事更可疑。”

“他们是在逼我们联合到一起,因为如果我们时常凑在一起,他就能更好的挑动我们之间的情绪,然后让我们对立起来,最后开始战争。”

说到这里,几个人类都有些后背发凉,史蒂夫缓缓闭上眼睛,他呼出一口气,靠在椅子的椅背上,就好像失去了所有力气,他说:“……你们知道那次世界大战是怎么开始的吗?”

所有人都沉默了,显然,这并不是一个问句,任何人都能联想得到,就算是被写在教科书上的起因,看起来都很像是一个阴谋。

“普通人之间的战争尚有余地,而我们之间的却没有,一旦开战,不光纽约,国家、大陆乃至地球,都有可能受到极其严重的损伤。”史蒂夫露出一个悲伤的表情,显然是想到了什么。

“蜂巢……九头蛇……”斯塔克微微合上眼睛,但露出的部分却含着锐利的光芒,在他疲惫的脸上,眼中的光却更亮。

突然,史蒂夫站了起来,他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满是伤痕、布满尘土的制服,和因为一场大战而被磨损的不再光亮的盾牌,他迈步,走向了还躺在地上的斯塔克。

斯塔克的战甲也不再光洁如新,原本闪亮的金属被刮擦出各种痕迹,有些部件还在冒着烟,他的鬓角一侧还带着一道血痕,似乎是坠落的时候被擦伤的。

此时,他们两个静静的互相打量着,都为对方灰头土脸的姿态感到荒唐。

史蒂夫抹了一下脸,又看了看自己的手臂,说:“如果这就是我们两个大打出手的后果……”

他深吸一口气,摇摇头,接着说:“我很庆幸这种事是以这样的状态发生的,我们两个都还活着,没有缺胳膊少腿,没有流太多血,没有站不起来……”

史蒂夫俯下身,似乎是想把斯塔克拉起来,斯塔克却翻了个身,用一种有些狼狈的姿态,躲开了史蒂夫的影子,然后缓缓从地上爬起来,踉跄了几下,站在了他的对面。

他们两个面对面时,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相同的信念和火焰,斯塔克依旧高高的仰着头,垂下眼帘,用眼睛的下半部分看着史蒂夫,他说:“我觉得是我赢了,可是这一点都不让我感到骄傲。”

“我们几乎把一颗星球打成废墟,如果现在我从梦中醒来,看到的是这样的地球……”斯塔克在换气的时候有些颤抖,尾音急转直下:“我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为它复仇,因为动手的正是我们自己。”

“我曾倾尽全力,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史蒂夫抿着嘴,说:“有许多和我一样的人,不光倾尽全力,也付出生命,就是为了不让这样的事发生,”

“如果他们真的打算这么做……”斯塔克提高声调:“那莪会用行动告诉他们,他们找错人了。”

史蒂夫看向他的眼睛,沉默着,接着,斯塔克抬起有些冒烟的手臂,在半空中停顿了一下,捶在了史蒂夫的肩上。

两个精疲力竭的人都倒下了。

他们摔在地面上的声音有些沉闷,像永无止境黑夜和大雨中,忽然响起的落雷。

而除了雷声之外,还有如同黎明一样,充满希望的光明。

投影屏幕的画面定格在这一刻,席勒的思维殿堂当中,穿着黑色长风衣的席勒缓缓开口说:“或许,这正是你的世界与哥谭的不同之处,这里有黑夜、有雨夜,可也有划破天空、带来光明的闪电。”

“我常常觉得,钢铁侠和蝙蝠侠有些像。”穿着白大褂的席勒开口道,但随后,他摇了摇头说:“可蝙蝠侠没有美国队长,或者就算他有,他也永远不会像刚刚斯塔克那样,捶他一拳。”

“我和那个疯子的计划都讲完了,现在该你了吧?”黑色长风衣的席勒转头,看向旁边的自己,白大褂的席勒看向天花板说:“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们是一个人,你还打算自欺欺人吗?或者我把话说的再明白一点,特查拉是怎么遇袭的?”

“当然是九头蛇的阴谋。”白衣服的席勒笑了笑说,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道:“当然,我提供了一点小小的助力,真的只有一点点。”

“你为什么要对付九头蛇?可别告诉我,你是个心怀正义的好人,想要帮助复仇者联盟对付他们最大的敌人。”

“当然不是,还记得我第一次去神盾局做心理咨询的时候吗?”

“记得,所有特工都对你避而远之,不过这也正常,难道就因为这个,你就记恨上了他们?”

“不,他们不来做心理咨询,我乐得清闲,但你忘了吗?他们弄坏了我办公室的烟雾警报器,害我差点淋了一场雨,而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伞。”

投影屏幕再次亮了起来,阿卡姆疗养院的办公室当中,席勒拿着一个小小的装置正在摆弄,他的手边放着一份说明书,还有乱七八糟的一堆零件。

他一边有些笨拙的拆卸那个烟雾警报器装置,一边低声自言自语道:“看起来,是有人在这里面安装了其他的红外感应装置,让他们能随时操控每一个房间的烟雾警报器……”

说着,他有点暴力的把其中的一个零件拆下来,放在手里看了一下,但什么也没看出来,然后,又把它扔到了桌子上,而手里的那个烟雾警报器已经彻底散架了。

席勒转身,又从办公桌底下掏出了一箱子同样型号的烟雾警报器,然后把那个被他弄坏的扔进了垃圾桶里,那里面已经有七八个烟雾警报器的残骸,走的都不是很安详。

再把那一箱子同型号的烟雾警报器全都祸祸完之后,席勒终于得出了一个简单不能再简单的结论——神盾局中的确有人可以控制每个房间的烟雾警报器,那天烟雾警报器突然响起来并且洒水的事件,不是意外,就是有人在背后捣鬼。

接下来的两天,席勒的身影频繁穿梭在神盾局当中,有时和娜塔莎一边聊天一边抽烟,有时是和科尔森一起在食堂吃饭,有时和尼克在他的办公室里聊聊经济学有关的问题……

而在一个黄昏当中,席勒回到了疗养院,然后,在一个病历本上写下了一个名字——“格兰特·沃德”。

又过了几天,这个病历本上多出了一连串的名字,格兰特·沃德名字的旁边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了约翰·盖瑞特,而约翰·盖瑞特这个名字的旁边,又画了一个箭头,指向了亚历山大·皮尔斯。

“我和皮尔斯没什么仇,他愿意当九头蛇就当,可谁让他在离开神盾局之前,为了加强自己的控制力,连烟雾警报器都不放过,非要弄一套额外的遥控系统控制警报器?还把这套系统留给了盖瑞特,还留了一个遥控器给沃德……”

椅子上的白大褂席勒耸了耸肩说:“我知道我不受欢迎,可这不是他们打算把我淋成落汤鸡的理由,那时候我甚至连一把伞都没有……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

黑衣服的席勒转头看向他,两人露出一个心有灵犀的笑容,他说:“我没有伞的时候,谁也别想下雨。”

白大褂席勒靠在椅子上,目视前方,他的语调很平静,就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在神盾局的工作让我有机会能够接触到皮尔斯,某天,我拜访了他,想要和他谈一笔生意,是有关振金的。”

“那时候,他还不知道新材料熔钢即将诞生,除了我们之外,没人知道这个消息,我将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之后,他立刻就意识到了其中的商机,因为熔钢将会代替振金。”

“这就意味着,如果瓦坎达人知道这个消息,振金价格必定会大跳水,他们都会急于出售手中的振金来变现,以抵御新材料带来的冲击。”

“果不其然,皮尔斯联系上了瓦坎达第二大部族的首领埃瑞克,他派出克劳去和埃瑞克接触,可埃瑞克狮子大开口,这并不奇怪,他想一次捞够本,然后去动摇特查拉的统治。”

“这时,我又给了皮尔斯一个建议,与其利用信息差提前收购振金,不如扶埃瑞克上位,搅乱瓦坎达的局势,然后操纵它,你知道的,就像非洲的每一次政变那样。”

“其实不用我提醒,皮尔斯也想到了这一点,但他之所以没有立刻这么做,是因为他对埃瑞克的忠诚度有所怀疑,令我失望的是,他本身没有强力的洗脑手段,最终还是得我来。”

“我利用疯狂酒潜入埃瑞克的潜意识,给他下达了暗示,当然,他本身对于特查拉就有很深的恶意,我做的更多的,是让他在正确的时间说出正确的话。”

“那种毒素……”

“你再熟悉不过,你不是刚把它从康斯坦丁的身体里掏出来吗?按照康斯坦丁的说法,诅咒之魂在那个世界也是个稀有玩意,这个世界当然没人见过。”

黑风衣的席勒听完,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舒服的靠在椅背上,他说:“看来,这次是我们三个合力完成了一件大事。”

“从动手的顺序来说,你想报复九头蛇,所以策划了特查拉遇刺事件,结果引出了蜂巢九头蛇,弄坏了我的伞,于是我策划了外星内战事件,最后,那个疯子和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雨,给一切画上了一个完美的句号。”

白大褂的席勒把身体向前倾,从面前的茶几上拿起酒杯,给自己和另一个自己都倒了一杯酒。

从沙发的背后看去,两个酒杯碰在了一起,酒液碰撞的浮沫,缓缓向上升,房间如同盒子般展开。

一只大手拿着一个绿色头发的积木小人放进了房间中央,积木人的头是圆柱体,手是C型。

一个绿色头发的身影低头,看着盒子当中三个长得一模一样,只有衣服和发色不同的积木小人,笑嘻嘻的说:

“我们可真是三个神探啊,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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