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陌生号码她本以为是明天的游客打电话咨询,他们这行就是这样,旅行社通知过客人以后他们还是会再打给导游确认,这种情况可以理解,可是总有些奇葩的人,各种问无关紧要的问题,比如明天什么天气;累不累;要不要拿伞;车子什么时候接;都是什么行程,类似于这种非不必要问题层出不穷,她还得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回答。
再一想,冉宁宁觉得不对劲儿,她赶紧去翻挂在胸前的双肩包。
此时的她正在拥挤的公交车上,现在又是下班高峰期,车上站满了人,她翻包的动作就显得有点大,惹起了四周的怨声载道。
可是当她艰难的把包翻了一遍又一遍后——
懵圈了!
导游证——
不在她的包里。
于是她赶紧又接起电话,“喂?”
“嗯。”电话里像是回应他还在似的。
“你怎么知道我导游证不在了,你是谁?”
冉宁宁的语气有些急了,那头的韩至却笑了,这下子语气切换的还挺快。
“想拿回来吗?”
冉宁宁觉得这声音有点熟悉,好像在哪儿听见过,可是她天天听那么多人的声音,一时间根本想不起来是哪个?
“那个,你方便给我邮寄吗?到付就行!”冉宁宁用商量的语气。
“不行,得你本人来取。”
冉宁宁心里有些毛,她不由的想起来前段时间看到网上报道的新闻,说是一个大学生丢了身份证,然后有人打电话骗他到某个地方去拿,大学生嘛,没什么心眼,又比较单纯,以为是好心人,谁知道到了以后就被人迷晕过去,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浴缸里,身上少了一个肾,想到这些不禁让人毛骨悚然。
久久听不到她的回复,韩至在电话里唤:“冉宁宁,冉宁宁?”
冉宁宁回过神,回道:“要不你交给警察?”
韩至呵呵一笑心里想的可不就在警察手里,可是嘴上却回:“我想你大约也不着急要,就这么地吧。”
说着就要挂电话,冉宁宁连忙喊住,“别、别,那个,大哥,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真捡到了我的导游证,还是骗人的?”
“那你先合计、合计,想清楚了跟我联系。”说完不等冉宁宁回话就挂了电话。
嘟——嘟——一阵忙音。
冉宁宁徒劳的对着话筒喊,“喂,喂。”最后只好懊恼的收起手机。
冉宁宁住在北四环,公交车从始发坐到终点站,早上还好,她出门早从终点站坐车总是会有位置,每天早上还可以在车上补补觉,但是晚上就比较痛苦了,因为在始发站就会挤满人,而且,晚上下班高峰期比早上的车程长多了,每天晚上的挤公交车也能让她累成狗。
下了公交车,活动活动挤得僵硬的筋骨,一路站着腿都酸了。
从公交站牌到她家还要再走十分钟,这里距离黄河滩很近,基本上算是Z市的边缘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远所以这边的房价比较便宜,冉宁宁家的房子去年刚刚交房,搬到这边也不过半年。
冉宁宁今年23岁,她在Z市生活5年了。高三那年父母离婚,她被判给母亲周茹,那段时间影响了她的学习,冉宁宁高考失利,只被一所大专录取,后来又经过了专业调剂被分到旅游系。
在即将踏上离家数百里的求学之路时,她想尽了一切的办法说服唯唯诺诺的母亲跟她一起出来。她的家乡是一个不起眼的小村子,在那里,离过婚回娘家的人总会被人指指点点,尤其是冉宁宁的父亲再婚,村子就那么大,冉宁宁不想母亲受那些亲戚街坊的流言蜚语,于是借着照顾她的理由让周茹一起来到了Z市。
刚到这里的那段时间可真的难过啊,周茹没什么本事,只能先找一个能包食宿的洗碗工,冉宁宁住在学校宿舍,每周末的时候母女俩能短暂的见上一面,不过好歹也算开始了新的生活。
三年大专学费,冉宁宁的父亲只支付了第一年的,剩下则是学校的贫困贷款和助学基金,周末冉宁宁还要再找一份兼职用来补贴日常生活。
这样的人生在大学三年有受过异样的目光吗?
有。
可是那能怎样,生活和学习总要继续的。
后来好不容易冉宁宁大学毕业还清学校的贷款,为了节省开支,母女俩在她毕业的这两年租了一间不到三十坪的小房子住,省吃俭用的把钱攒下来,买了这么个两室一厅,虽然只有六十坪,不过她们终于有家了,首付付完以后实在没什么钱,于是房子就简单的装修了一下,屋子里基本上什么都没有。不过冉宁宁还是非常的高兴,缺少的东西她们慢慢总会添置齐全,生活也会越来越好。
进门的时候周茹饭菜都已经做好放在餐桌上,周茹今天上午班,早早就下班了。
“妈,我回来了。”闻着饭菜的香味,冉宁宁喊道。
“东西放放吃饭了。”周茹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
整个房子装修的很简单,小客厅里一台陈旧的大电视,跟客厅相连的餐厅一张磨损的很厉害的旧桌子。
冉宁宁回到自己的房间,她的屋子也很单一,一米宽的小床,旁边立着简易衣柜,另一边放着一台小桌子,她把包包丢到桌子上就出去吃饭了。
周茹把饭盛好递给她,冉宁宁安静的坐在餐桌前,虽然每次冉宁宁回来都是累的不想说话,可是今天却又显得格外的沉默。
“怎么了,看着这么没精打采的?”周茹问。
冉宁宁向来是报喜不报忧,今天的事更是一个字都不能给她妈提的,“没事啊,就是有点累。”
“那就歇歇吧,我下个月要涨工资了,房贷钱我直接交上就行,以后你的钱都存起来吧!”周茹想起来这件高兴事急着和女儿分享。
“真的?终于肯涨工资了,人别的酒店两年涨一次工资,包吃包住,你们这可好,什么都不管,都四、五年了,才涨这么一点点,可真是难得。”冉宁宁狠狠地吐槽了周茹的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