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节:拜祭途中师尊重现

说罢,她探头看看,那莫道人脸上神色变幻好多次,才向他们行了个礼:“今日之恩,我记下了。青澜灵君果非常人,难怪沐澜会突然转了性子娶回来……两位往后若有关自在门中何事不解,尽管传音来问。此物乃我专有,送予青澜灵君,无论我身在何处,都可凭它收到消息。”

说着,他从腰间取出两枚交错着的,双环玉似的小圈,解下一环,上前交给邵清青,又行了个礼,还又看了丁予澜的背影好一会儿,才转身离去。

邵清青狐疑的看着莫道人离开,直到他走得看不见影子,才歪着脑袋看看丁予澜:“哎,丁大仙人,这莫道人是不是喜欢你啊?”

一边说,她一边把玉环伸到丁予澜眼前:“你自己看哇,不要狡辩。”

丁予澜皱眉,接过玉环看了看,脸色变了变:“我……我不知道。纵然夫人猜中了,与我也无甚关系,何况他幼时总会怪师尊待我比他好,练功也总是欺负我。”

“哎呀,喜欢的人就是要欺负。”邵清青嘿嘿一笑,挽着他的手,“不过现在就算你知道了,也晚了。反正我是不答应的。我一个人还不够你忙的?”

丁予澜失笑,顺手将玉环塞到她手里:“是是,纵然不忙,也想不起旁人来。若是看中了,早便看中了,又何必等了这么久。走罢,再去寻些灵草,然后去洞府。”

两人说着笑着,丁予澜在涧水之间果然找到了一直惦记的几种灵草,顺着山道绕过另一边回洞府时,还额外发现了几块上好的矿石,顿时想起这地方的灵石、各属性矿产好像也已经又长出来了,于是两人又跑了几圈,将山中好用的东西搬了大半,这才老实回到丁予澜幼年居住的洞府去。

丁予澜把几个芥子袋收回怀里,牵着邵清青走到洞口,施了个驱尘术。

“多年不曾回来,再妙的法术也失灵了啊……”他叹息着,看见洞中已无积尘,才又带着小丫头往里走,一边走一边随手四处点燃火烛。

邵清青好奇的看看:“还真的是洞府啊。整个一山洞,这些家具,也都是石制的。都是师尊大人做的吗?”

丁予澜点点头,带着她看了一圈,说明哪个山洞是自己住的,哪个是师尊住的,哪个是平日里自己为师尊做药膳用的,哪个是练功用的,哪个是放杂物的。

等邵清青弄明白了,每样东西都问清了,他才又带着她走回进门那间,抬手往前面长几上点了点,长几应声而动,转了一圈,现出一具雕像来。

那雕像栩栩如生,与当日沐宸所化的样子有八分相似。

邵清青张大嘴看着,脱口道:“老骗子不会真就是你师尊大人吧?”

“他应是原身本体,但师尊是有自己独立意识的存在,与管事大人和九离相较而言,就相当于管事大人和九离任意一人的化身,自己修行练出的意识,而非原身所赋予。故而不必事事听从原身安排,可有自己的安排……也就相当于清枫自己独立思考那般,不受夫人拘束,却又以夫人之事为重。”

丁予澜低声解释了一番,躬身跪下,随手自雕像下面取出一个蒲团,扶着邵清青跪在上面,自己低头拈起一把洞中泥土,喃喃念了几声,搓土成香,又拂了一下,土香分成六支自燃。

他递了三支给邵清青,自己仰头望着雕像,轻声细语:“师尊,徒儿带夫人回来见您……”

“我……师尊大人,我会一直陪着丁予澜的。”邵清青看看丁予澜,见他神色黯然,又仰头看着那一人高的雕像,大眼睛里不由也带着几分伤感:“他没有多说过,但我知道,您一定对他非常好。虽然,虽然您很可能完全收不到我们的消息了,但不管怎么样,我们都会一直记得您,我不一定能照顾他,但也不会让他再孤单一个人受别人欺负了。”

说着,她举香过头,深深的一拜到底。

说来也怪,那香分明是泥土所捏,却在她跪拜之时飞快的燃烧,直至她手指上方一寸左右才停下,其上火星也渐渐的熄灭了。

丁予澜呆呆的看着她,又看看那香,突地对着雕像叫了一声:“师尊,您还有神魂在世?若是真的,就以雕像为躯,暂现身形可好?徒儿已有法可循,定能为师尊重塑身体!”

他一边说,一边连连拜倒,说罢就又跪得笔直,双目盯着雕像,生怕错过一分一毫。

他手中的香,也如邵清青手中的一般,超出普通的速度燃尽了。

丁予澜等了许久,雕像一如往昔,没有丝毫变化。

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夫人,先起来罢。我还想再等等……”

邵清青摇头:“我不,我也想等等。”

两人都不想说话分神,全都盯着雕像看,一跪就跪到了天黑。

可这大半天下来,雕像却仍然没有什么变化,只外面的黑色暗下来时,洞府里的烛火闪了闪,像是变亮了些。

雕像也为烛火所映,跟着像是变得亮堂了点,照得其上纤毫毕现。

邵清青盯得眼睛有点酸疼,却仍不愿伸手去揉,只略眨了眨,就又继续看看,却突然“哎!”了一声,拉拉丁予澜:“这雕像是不是你亲自雕的?”

“是。此地并无旁人,所以一切都是我自己弄的。”丁予澜虽不明白,却还是老实应着,顺着她目光看了过去:“有何不妥?”

邵清青小声道:“你当初,雕的眼睛是睁着还是闭着?师尊大人的头发……是真的还是石头的?”

“眼睛自是睁着……头发当然是石刻的……啊?这,师尊!”丁予澜愣愣的,看着那雕像上双眼已经半闭,其上长发倒有一半垂下来,却并非什么石头刻痕,仍是根根分明的青丝!

所以眼前这模样,倒是要怎么办?能把师尊大人的神魂从雕像里移出来?确认不会有问题吗?邵清青脑子里简直可以列一整本新的问题集了。

偏偏又不敢瞎说,生怕不留神问到什么不该问的,倒惹得丁予澜伤心难过。

丁予澜已彻底呆了,整个人显然进入到一种一边回忆一边找寻办法中的状态,一时半会是没办法叫得动了。

邵清青想了半天,突然一拍脑门:“我怎么把他忘了?”

老骗子!来洞府!别给我装蒜,你知道是哪个洞府,带个没意识的分身过来!

她凶巴巴的传音过去,丝毫不担心师祖大人会生气。更不担心他不照办。

反正这老骗子总像是怕她有任何不满意的,尽管还经常利用她折腾丁予澜,但实际看来,真的都是为了丁予澜好。

几乎是同时,洞中响起一声轻叹。

邵清青头皮全炸了起来,这声音……跟老骗子那天变化的虽然像,却温柔太多了。如果真要比,她表示词穷,只能说……简直比她家二哥的强上百倍。

“快些起来吧。吾如今神魂聚起不足一二,想说话也要许久……倒是累着沐澜与青澜了。”那声音轻轻的,在洞中回荡,分明就是从雕像上传来的。

丁予澜一直仰头看着,雕像嘴唇动了动,他眼中不觉有些湿润,顿时连声应着:“是,徒儿这就扶夫人起来。师尊不好多说,便歇着罢。只要还活着,就再好不过……”

说着就把邵清青拉了起来,才又向雕像磕头道:“不肖徒儿多年不曾回来看看,倒教师尊受苦了。”

“知道就好了。不过臭小子怎么发现的?老夫当年也仅是凭神识判断的,沐阳你这徒儿再如何长进,也还在仙尊境界徘徊,怎么能找着你?”

听这声音就知道,沐宸来了。

“师祖莫要再哄着师尊说话。他说话太耗精神,容他多歇歇。”丁予澜头也不回,站起身来,仍然盯着雕像,一刻不想移开眼睛。

邵清青扭头看看,哼了一声:“是本小姐发现的!师尊大人已经半闭上眼睛,还连头发都藏不住了,本小姐的眼睛哪是你们能比的?”

沐宸大步走进洞里,袖袍挥动,一具与雕像一般模样的分身出现在蒲团上。分身闭着双眼,没有什么气息,显然只是个身躯,没有意识留存。

他歪着脑袋看看雕像,指指分身道:“沐阳,这具如何?要不要下来试试?”

雕像的嘴动了动,隔了几息才传出声音:“……师尊,境界太高沐阳或许无法适应。其实,在此安息也很好了。沐澜如今已堪大任,再不必沐阳多担心什么。”

“师尊不可!师尊若不回来,沐澜便守在此地,与夫人一道陪着师尊。哪里也不去了。”丁予澜说着就又要往地上跪,却被沐宸抬手扯住了。

老道儿看看他,摇头向雕像嗔道:“你自己瞧瞧你徒弟,老夫好容易找个玄阴女子与他属性相合,还拼着减寿为他折了因缘圣君的一支桃花,如今你不下来他就要把这丫头也留在这儿陪你了!赶紧的下来,少让老夫操点儿心!”

沐阳叹了口气:“是,师尊大人。为了沐澜仙尊,委实辛苦师尊大人。这便下来,且让开些,挡着本君了。”

沐宸哦了一声,老老实实拉着丁予澜闪到一边去。那态度根本不像他才是祖师,简直就像他是徒弟,沐阳才是祖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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