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下官所说这些,自有我户部统筹调度。”

孟庭声音低沉,脸上仍旧维持着坦然神色。

“粮价调整,须得按照我户部的规矩来才行。”

“而殿下所说,不过一家之言。”

“做不得依据!”

就算赵铮了解这些,也不过是班门弄斧罢了!

天底下,还有人能比得上他这个户部侍郎更了解户部?

“那就将你户部的统筹调度的文书统统拿出来。”

“若是还有别的东西,最好也一并带上。”

赵铮淡笑一声。

跟他来这一出?

没门!

“咱们一同到陛下面前,请朝廷诸公一同查验!”

说到这,他睥睨着孟庭的目光愈发幽冷。

“民以食为天,食以安为先。”

“若粮价出了问题,那百姓生计势必受到影响。”

“久恐生乱!”

“孟庭,等今日之事本殿下捅到陛下面前,你这户部尚书算是当到头了!”

一番话落下,孟庭的脸色愈发不自然了。

他铁青着脸,额头却忍不住渗出细密的冷汗。

对这粮价之事,赵铮竟然知晓这么多!

若赵铮真执意将此事闹到朝廷,恐怕他在朝堂之上势必少不了被一番攻讦。

纵使他这户部尚书一职不可能因此撤去,但两日内粮价这般上涨,他的确无理辩驳!

赵铮一口咬定此事,分明是抓准了他的软肋!

“殿下,你不知晓这其中情况。”

孟庭深吸一口气,哪怕现在,他也得一口咬定,这粮价调整没有任何问题。

“粮价上涨,本就是为了调度百姓粮食……”

可不等他话说完,赵铮便向着身边的雷开点点头。

随即,两名兵士快步走到孟庭身前,一副要带走孟庭的架势。

“这其中的情况,等我们到了金銮殿上,咱们慢慢说!”

赵铮冷笑一声,大手挥落,示意那两名兵士拿下孟庭。B

孟庭嘴角一抽,心绪不由沉凝下来。

闹到陛下面前,他当真是无话可说!

“殿下,这……”

他心绪急转,尽可能思索着辩驳的话语。

但赵铮手下的两名兵士,已然将手架在他的身上。

他身后,一众户部侍卫连忙上前,与两名兵士对峙着。

“嗯?”

赵铮眉头微蹙,神色中流露出了一抹不悦。

轰隆!

顿时间,赵铮身后,近百名兵士齐齐驱马上前。

威势惊人!

那几个户部的侍卫,瞬间慌乱起来。

看眼前这上百名兵士的架势,分明只要赵铮一声令下,便真敢动手!

孟庭脸色难看至极。

若真被赵铮抓去朝廷,恐怕他只有被赵铮攻讦的份了!

于是连忙向着身边范承使了个眼色。

范承会意,当即上前。

“殿下,殿下!”

“有话好好说,切莫动手!”

他讪讪说着,安抚众人。

本来赵铮就执意将此事闹到陛下面前,若今日再争斗起来。

吃亏的只能是他们!

赵铮冷哼一声,淡淡看向孟庭。

“孟庭,本殿下再给你一个赎罪的机会!”

“你现在便差使户部的人,走访全京城的粮商。”

“本殿下给你们一晌午的时间,务必将粮价调回去!”

“否则,你自己掂量!”

闻言,孟庭脸色更是僵住。

赵铮已经是在逼他了!

可偏偏赵铮知晓他的软肋,没有任何顾忌。

这时,赵铮翻身下马。

自顾自迈步经过孟庭身边,就要向户部大院中走去。

孟庭怔了怔神,连忙询问。

“殿下这又是何意?”

赵铮脚步微微停下,斜睨着孟庭。

“本殿下今日就在你户部中等着。”

“什么时候粮价降下来了,本殿下什么时候离开!”

话罢,赵铮直挺挺迈步走入门中。

见此,孟庭身形僵在原地。

又扫向户部门前的一众兵士。

即便此时,这些兵士们依旧骑乘在马匹上,冷冷盯着他们。

似乎只有赵铮一声令下,便会立即行动起来。

孟庭脸色一阵变幻。

事到如今,他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范承凑近孟庭,压低声音询问。

“大人,我等该如何?”

可孟庭依旧站在原地,袍袖中的拳头都忍不住紧握。

还能如何?

不降粮价,赵铮便要闹到陛下面前。

而此事,他户部不占理。

陛下恐怕也会宣判让他们户部将粮价下调回去。

说不定,他还得因此受陛下责骂!

“差人去按他说得做吧。”

孟庭语气无奈。

范承愣了愣,又有些迟疑地询问。

“那镇国公那边……”

上涨粮价,可是镇国公的意思。

但孟庭却摇摇头,不再让范承说下去。

“只管去做便是!”

镇国公的意思又能如何?

真闹到陛下那边,镇国公也帮不了他!

“是!”

范承应声,只好迈步向户部中走去。

可这时,兵士之中,雷开却走上前来。

“孟尚书,我等奉殿下之命。”

“户部差人下调粮价之时,我等将士皆要全程跟随!”

闻言,孟庭不由双眼一瞪。

让赵铮手底下的兵士跟随,那他们户部恐怕今日便要声名扫地了!

欺人太甚!

可他张了张嘴,却愣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

与此同时,京城主干道,人头攒动。

数不清的行人将整条主干道围得水泄不通。

但此时此刻,整个街道四周却出奇的安静!

所有人都齐齐地向一处凝望而去,姿态恭敬。

人群中心处,空出了一大片区域。

几辆马车拼凑在一起,简易的搭成一座高台,又架起一顶帐篷。

帐篷下,唯有一道手持书卷的身影,静坐其上。

那是一名做儒士打扮的中年人,一袭白衫衣袂飘飘,儒雅清俊。

他蓄着胡须,两鬓发白,颇具丰神玉骨的气质。

“燕某不过一介书生,痴活四十余载。”

“十余年未曾踏足京城,未曾想,此次入京竟得诸位如此抬爱!”

“燕某受之有愧!”

他悠悠开口,声音温润。

自然给人一种腹有诗书气自华之感。

四周众人凝望着澄澈先生,姿态愈发恭敬。

“燕某闲云野鹤惯了,本无意入京……”

燕澄澈话锋一转,话音再次响彻。

“不过,自前些时日,燕某听闻京城里出了一位诗仙!”

“只为此事,我也不得不来!”

为诗仙而来?

闻言,四周众人心中皆是一振。

诗仙大名,早已传遍京城。

现在,连澄澈先生都被惊动了吗?

“我本以为那位诗仙能名动京城,势必抱玉握珠,惊才绝艳。”

“我也心生惊叹,本想要与这位诗仙坐而论道,必不失为一件幸事!”

燕澄澈的话音继续响彻,却又转而透露出一股子讽刺意味!

“但当我读到那位诗仙的诗词之时,却有些啼笑皆非!”

说罢,他缓缓举起手中的书卷,摇了摇头,满脸失望神色。

“那所谓诗仙,竟是欺世盗名之辈!”

“实在可恨,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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