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8点西统开着粮车回来,李森带着众人卸车,西统拿出账本跟李林对账。
这次收的是交警黄杰小组的小麦,跑了5个村收了5400斤。
幸亏5个村子离的不远,不然一天时间拉不完,就这还熬到了天黑。
李林记流水账,1996年6月11日,收购黄杰小队2.7吨,单价0.35元支付1890元。
弟兄们抬麦袋入库,李林上街买两件月山啤酒和8个凉菜,开怀畅饮庆祝李森上船。
李林举杯说:“弟兄们最近都辛苦,我谢谢你们。”
董彪举杯,“该说谢谢的是我,敬二林哥。”
段磊说:“余砦中学老师的工资才195元,二林哥给200元还管吃管住,都敬咱哥吧。”
段大庆把李森的酒杯倒满,笑着说:“大森哥啊,你要起带头作用。”
李森有点腼腆,弱弱的说:“我酒量不行,我少喝点你们多喝点。”
西统说:“彪子别让大森哥喝太多,他喝酒不在行。”
弟兄们情绪很高,李林说:“大森哥以后跟咱们在一个锅里吃饭,弟兄们合作愉快。”
说完一口气吹一瓶啤酒,弟兄们嗷嗷叫都抱着酒瓶吹。
西统说:“我这辈子就服俺这俩哥,弟兄们都记住,这是咱亲哥。”
董彪站起来说:“敬大森哥,我干了,你随意。”
李森说:“我不太会说话,彪子咱俩喝个。”
碰酒瓶对瓶吹,而后段磊、毕坤、大庆轮着敬酒,把李森喝的红光满面。
夜里11点饭局结束,弟兄们躺床上扯淡,李森在仓库下老鼠药,李林和西统看书。
西统把手里的书放到李林面前,弱弱的问:“哥,你看这俩字念啥?”
“念翡翠,李瓶儿私语翡翠轩,潘金莲醉闹葡萄架……卧槽,你看啥书?”李林反手看封面,竟然是插画版的金瓶梅。
西统挠挠头,说:“今个去大王庄拉麦时,卖麦的老头把这本书忘咱车上啦。”
“这书少儿不宜,你看这本。”李林把毛选第一卷递给他,把金瓶梅锁抽屉里。
第二天7点众人起床,吃完早餐李林安排工作,“大哥、小西、大庆、段磊,你们按照纸上的地址去拉防疫站执法队的货。”
纸条上写着6家人的姓名和联系地址,6家人分别住在6个村,最远的离仓库20多里。
李森看看纸条,说:“那得早点去,不然一天拉不完。”
李林把腰包递给李森,“包里有货款,吃饭别节省,让咱弟弟们吃饱喝好。”
交代完李森又交代董彪,“你看好家,遇见紧急情况就去找范守志。”
董彪说:“家里不会有事,放心吧。”
安排好一切,毕坤骑车送李林去交警大队。
半路上毕坤说:“哥,能不能帮我个忙?”
李林说:“你说吧。”
毕坤有些不好意思,说:“俺姐下个月15号出门子,到时候我能不能用用拖拉机?”
出门子就是出嫁,毕坤用车估计是帮他姐拉嫁妆,吃完酒席再把亲朋好友拉回家。
李林说:“没问题,到时候弟兄们都过去,俺们都得给咱姐随礼。”
毕坤很高兴,说:“要不咱几个拜把子吧,彪子、二磊、大庆咱几个。”
拜把子就是桃园结义,把兄弟之间要互相帮忙,红白喜事要随份子,过年要聚餐喝酒。
李林也有这个想法,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咱姐出门之前咱们喝结义酒。”
毕坤笑着说:“那我回去跟俺爸说说,不让他花钱请四轮车啦。”
来到交警队毕坤回仓库,众学员在司训中队汽车训练场集合,唐胖子过来跟李林聊天。
天南海北聊几句,李林问唐胖子,“你家最近有卖麦的打算吗?我是做粮食生意的,可以给你高价。”
唐胖子哈哈一笑,颇为自豪的说:“10年前俺家就是商品粮,家里早就没地啦。”
李林给他点赞,说:“你如果有想卖麦的亲戚朋友,就让他们去韩村棉麻厂找我吧,看你的面子我给高价。”
一个叼烟卷的大叔走过来,瓮声瓮气说:“我想卖点麦,你能给多高的价?”
李林掏出阿诗玛敬烟,“今年的新麦质量只要不是太次,我给你2毛8分一斤。”
大叔撇撇嘴说:“咱们是一起考驾照的同学,这个价有点低啦,再加1分钱吧。”
李林笑眯眯的摇头,说:“老同学,市价才2毛7分钱,我给的够高啦。”
这时司训中队冯有为队长过来点名,给大家说一些考试的注意事项。
一个交警手里拿个摇把儿,插进解放卡车的前保险杠里摇车,一连两次才把车摇着。
李林有些懵逼,这应该是国产的CA10大鼻子老解放,启动方式跟拖拉机一样。
车厢上搭着帐篷,40多个学员要坐卡车去汴京,上车后众人坐在车厢两边。
帐篷里闷热闷热的,李林觉得身上缺套军装,背上缺把五六半,手里缺个智能手机。
唐胖子摇着扇子骂骂咧咧,“万奶奶,热死啦,早知道我就坐火车去汴京。”
烟卷大叔弯着腰来到李林身边,说:“考试完你跟我去俺家,把俺家的麦拉走。”
“好的。”李林赶紧掏笔和本,说:“大叔你贵姓,家在哪里住?”
大叔说:“我叫董大海,是张寨的。”
“真巧,我有个兄弟也姓董。”李林提笔记录,笑着说:“考试完你跟我回仓库,我开拖拉机去你家”
车里的抱怨声更响,柴油味和汗臭味夹杂在一起,那气味儿简直了。
李林没扇子,从公文包里掏出食品安全法,从中间打开当扇子用。
忽然车下有人大喊,“谁是李林?下车!”
李林有点懵,大声说:“我是,啥事儿?”
车下的人不耐烦,“你先下车,冯队找你。”
李林弓着腰走到车尾,看见个交警站在车下,急忙下车跟着他走。
来到个长安面包警车前,交警把后门打开让李林进去,问前面的司机:“冯队,现在走吗?”
“出发吧。”冯有为启动引擎,开着警车在前面带路,拉着一群人的大卡车在后面跟着。
李林递烟搭话,“冯队长你好,谢谢你让我搭顺风车。”
冯有才接烟点火,淡淡的说:“老韩说的不错,你是我见过的最奖励礼貌的孩子。”
“冯叔过奖啦。”李掏出打火机点烟,摇下一半车窗跟冯有才闲聊。
冯有才随口问:“小李,现在的麦收啥价?”
李林觉得这就是搭顺风车的原因,笑着说:“外人我给2毛7分,自己人我给3毛5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