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父此言有强词夺理之嫌,若按照叔父的说法,谁人骁勇,谁人便是着天下的主人,那还需要律法作何?恃强便可以凌弱就是王叔的道理不成!”

姬芣苢也不是个好对付的,见招拆招的质问霍叔!

“你这黄口小儿,分明是在偷换概念!”

霍叔虽然明白,但是却也不是个善辩的,姬芣苢只三言两语已让霍叔词穷!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朝初见,先祖已论功行赏,皇叔依然如此的愤愤不平,不过是心中的私欲作祟吧了,皇叔于我大周朝有功,大家的心中都清楚,只是朝堂之上,谁人不是我大周朝的功臣,每个人都是忘我的为这成千上万的黎明百姓创造一片栖身之所,其他的人都没有抱怨,却只有皇叔觉得不公,岂不知不公皆因贪心起,事已至此,皇叔还不知悔过吗?”

姬芣苢被衙役搀扶着,勉强的站着,只是棒伤未愈,时间久了,棒伤已经被生生的扯开了,鲜血从重新扯开的伤口处流了出来,通过小衣,已经打湿了姬芣苢的官袍,姬芣苢强忍着疼痛,耐心的与霍叔争辩!

“黄口小儿,何苦这样大义凌然,谁人没有私心,只不过有人善于伪装罢了,说到伪装,当属你的父亲,你父亲这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先皇遗言,四位辅政大臣,奈何你的父亲专权,将其他的人排挤出朝堂,只他一人独霸朝堂,其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成王败寇,今日我落到此番境地,皆因老天不公,时机不到,我相信总有一日,你与你父亲这对伪君子会遭天谴!”

霍叔终究还是将矛头指向了姬芣苢的父亲周公,姬芣苢心中是不认可霍叔的言论的忍不住的替自己的父亲分辨道:“叔父慎言,父亲一生一心为民,从无丝毫的私心,从不肯为了私欲,陷黎民百姓与水深火热,只这一点,皇叔边不及,莫要以你的私心来量度家父,那是对家父公心的玷污!”

“国主归朝,我便知事败,我大可一走了之,我之所以不走,就是不想成为逃犯,我若是逃了,岂不是承认了我做的事情是错误的,我不逃,是因为我坚信,我所做的事情,是顺应天意的,是我该得的!”

霍叔不再与姬芣苢争辩周公的事情,转而继续坚持自己的理论,姬芣苢不想再与霍叔争辩,冷冷的命令道:“孰是孰非,自由律法可依,眼下皇叔还是放下屠刀束手就擒吧,免得伤了皇叔的脸面!”

霍叔岂有不知,眼下的局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负隅顽抗不过是徒劳无功吧了,只是家中的妻儿又该如何是好呢?

“束手就擒,那岂不是辜负了我的这番盘算,即便是身死,一家人也要死在一处!”

霍叔虽然清楚眼下的局势,想要为自己的家眷求得恩典,也好保的自己的家眷平安,只是霍叔却也抛不开脸面,无法开口相求,而是选择了步步紧逼想要姬芣苢主动的给自己这份恩典,这才是霍叔选择留守,没有和姬酥蔓一起出逃的原因,前途渺茫,霍叔不想自己的子孙成为逃犯!

官场沉浮,姬芣苢是见惯了的,无论怎样的英雄好汉总也有不愿意示于人的软肋,霍叔又何尝不是呢,妻儿才是霍叔的软肋!

“国主口谕,不可枉纵,亦不可强加,姬芣苢一定会秉公执法,不会冤枉一人,这是姬芣苢唯一能够给皇叔的承诺!”

姬芣苢的话显然达到了霍叔的预期,霍叔颓废的冲着府兵挥了挥手,示意府兵放下武器,放弃抵抗,众府兵无助的面面相觑,犹豫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放下武器就意味着任人宰割,想来横行惯了,突然之间沦为了阶下囚,任谁也要有个接受的过程!

姬芣苢不着急,主仆一场,到了眼下这样的境地,总是要有个交代的!

“怎么?我霍叔眼下还是你们的主子,你们难道就想抗命不成?”

霍叔厉声质问,众府兵纷纷的跪了下来,齐声回答道:“奴才不敢!”

众府兵黑压压的跪了一地,霍叔忍不住的老泪纵横,哽咽着说道:“本想带着你们杀出一片新天地,不想却落得如今的境地,是我霍叔对不住你们,从此之后各奔东西,也只有自求多福了!”

“王爷,我等皆受王爷恩典才有了今日之局面,我等誓死也要效忠王爷!”

一个头领样子的府兵铿锵有力的表明自己的态度,霍叔附身搀扶起了那人,强大精神,勉强微笑的说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忠心的,只是眼下这局势,我已无法再留你们在身边,若是有缘,照顾好家中的老小,也就是对我最大的忠心了!”

姬芣苢明白,霍叔这是在托孤,姬芣苢忍不住多看了这人两眼,身高八尺,目光炯炯,一看就是个老实的,将自己的妻儿托付给这样的人,想来霍叔是放心的!

“王爷放心,奴才定然会护的府上家眷平安!”

“皇叔,我们走吧!”

姬芣苢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中的焦虑,出言催促霍叔离开!

霍叔也知,事已至此,别无他法,唯有听从姬芣苢的命令,霍叔仰面朝天,两行热泪忍不住的顺着脸颊流下,只是姬芣苢不明白,霍叔是因为悔恨而哭泣,还是因为贪心而哭泣,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姬芣苢揣测不透,索性也就放弃了,只是再一次的出言催促道:“姬芣苢斗胆,再次恳请皇叔上路吧!”

霍叔也不多言,抬手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大步流星的向着府门走去!

“无觉、卓葭儿赶紧跟上!”

无觉和卓葭儿领命紧跟着霍叔出了府邸,直到此刻霍叔的妻儿才走出房门,目送着霍叔的离开,姬芣苢好奇,为何要等到霍叔离去,亲眷们才肯露面,是了,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生离死别自是想要给亲人留下最好的印象,试问谁人想要留给自己最亲最爱的人的最后的印象是落败,霍叔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所以没有让自己的亲眷露面,只是亲眷忍不住,才会在这最后的时刻选择了目送霍叔的背影!

待到霍叔离去,霍叔的夫人才收住了泪水,目光空洞的说道:“姬禽,看在他是你皇叔的份上,千万给他留些颜面!”

或许霍叔不是一位好的朝臣,但是却是一位好的丈夫,否则,霍叔的夫人也不会在自身难安的情况下还如此迫切的关心自己的丈夫是否受辱!

“皇婶放心,禽定然会维护我皇室的颜面!”

姬芣苢此言是要告诉霍叔的夫人,即便不看在亲情的份上,自己也会为了皇家的威严而保护霍叔不受侮辱的!

“如此极好!”

霍叔的夫人虽然是泪流满面,但是脸上却挂着笑容的,姬芣苢知道,自己的皇婶此刻心中是轻松的,想来这些时日的担惊受怕终于可以过去了,虽然此刻沦为了阶下囚,但是心却是安静的!

“皇婶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姬芣苢躬身行礼,恭敬的询问霍叔的夫人,姬芣苢的本意是想给霍叔夫人一个为自己和孩子求情的机会!

“姬大人折煞老婆子了,此刻我不过是你姬禽的阶下囚,何来吩咐之说,姬大人还是发落吧,老婆子悉听尊便就是了!”

国主归国已经有些日子了,想来霍叔的夫人早就做好了思想准备,前尘往事已成追忆,只有勇敢的面对,承担前尘往事带来的恶果!

“皇婶言过其词了,姬禽不敢,只是皇叔犯错,按律当如此,至于皇婶和府上的亲眷,画地为牢,衣食无缺,这是姬禽眼下能做的!”

“老婆子明白,不必多言!”

霍叔的夫人说完,带着自己的儿女们回房去了,只留下姬芣苢呆立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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