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近尾声。穿着黑色紧身衬衫、金色马甲背心的几个帅哥服wù

生鱼贯而入,殷勤地为桌上每一个人斟满了红红的普洱茶,逐一撤掉了各人跟前的杯盏骨碟,摆上餐后的水果甜点。

古紫梦却无心再动一个指头。

掌心温热,传递着撒旦叶志在必得的掌控。那是一种沉郁的、不容忽视的力量,犹如灵蛇,顺着她的手、她的臂膀,游走于四肢百骸,迅速蚕食着身体里自有的意志力,一点一点挤迫着她的灵魂,直到它无处容身,就那样飘忽在屋顶璀璨的水晶灯上,无可奈何地俯首回看自己的肉身。

明艳绚丽的灯光下,一桌子俊男美女之中,冰冷倨傲的男人身边,坐着一个脸色苍白、心事重重女孩,脸上明明挂着动人的微笑,眼中却殊无快乐。她把背脊挺得直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全身的肌肉都紧绷着,恨不得每根汗毛都竖起来,像一只明知树林里天敌众多却又不得不出来觅食的小刺猬,小心翼翼地掩盖着心底的惊慌失措。

好容易捱到酒席撤下,元神才稍稍附体。

偏偏男人们还要打牌。“快点,快点!今晚我要大杀四方!”吴光华张罗得最凶,一个劲儿催促着服wù

生布置包间。

“菲儿,”邱沐阳站起身来,带着微醺的醉意,低头抚上蒋菲菲的背,笑着说:“这厮下午输给宇腾一匹上等好马,卯着劲儿要在牌桌上找补回来呢。你们要是觉得闷,就去楼上做做SPA,总好过在这里吸二手烟。”

蒋菲菲知他体贴细致,微笑着仰起头,头发贴上他坚实的手臂。邱沐阳温暖和煦的笑脸刚好嵌在头顶的光影里,那金色的光细细碎碎地洒在她身上,照拂得心底一片柔软。

正要说话,光影一碎,隐约看到叶宇腾也站起身来,对着身边垂头低首的古紫梦动了动嘴唇,却终究只是沉默地别开眼,菲薄的唇紧抿着,又迅速地朝她这边看了一眼,表情颇为耐人寻味。

想不到一向冷漠的叶二少也有难堪情困的时候,顿觉心中好笑,便改了主意。“不用了,吴四的反击战总是需yào

观众的。我们就坐在那边沙发上聊聊天吧。”

全自动麻将桌很快就支了起来,男人们开始打牌。古紫梦随蒋菲菲和陈伽罗坐到了包间另一头的沙发上。松绿色的欧式沙发,宽大舒适,一坐下去就像被人温柔地圈在怀里,不由自主地全身放松。

可她却不能放松!一想到女人特有的八卦精神会让这两人迫不及待地问起她和叶宇腾之间的来龙去脉,真是头疼。不由得双手紧紧抱着茶杯,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没想到,蒋菲菲温婉淡然,和她聊的尽是梵高、莫奈、莫扎特,陈伽罗古灵精怪,和她聊的则是国内外的明星八卦和世界各地的奇闻异事。渐渐地,古紫梦脸上的笑容不知不觉多了起来,再不一脸如临大敌的紧张防卫。

“三条?!和了!清一色双龙会!”牌桌上,吴光华一脸兴奋地推倒身前的麻将牌,对着叶宇腾连连拍手称快,“还是你够意思啊,他们俩都看出来我专要条子,那牌捂得紧紧的……我正琢磨着自己提溜呢,你还真就出了三条了!”

叶宇腾不以为意地轻哼了一声,随手抛出一大摞筹码,从桌上烟盒里拿出一根烟,就着歪头点烟的姿势,眯起眼睛瞥向包间另一头。不知说到什么,紫梦正单手捂嘴吃吃地笑着,一双眼睛弯弯地,闪着星子似的光芒,即使隔得这样远都晃得他眼前一亮。

终究还是微微皱了眉,转回头来,漫不经心地继xù

打牌。怎么就瘦成了一把骨头?让她吃个燕窝就推三阻四,一点儿都不让人省心!……一不留神,顺手打出一张九筒。

“碰!哈哈,正所谓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宇腾也。我要什么你就打什么,够意思!我又听了!”吴光华接个正着,顺顺当当地听了牌,美美地看着叶宇腾,偏偏嘴上还不饶人。

邱沐阳笑道:“我说吴四啊,你可忒不地道了。今儿晚上宇腾明显不在状态,你这叫杀熟啊。”

吴光华得yì

至极,“牌场无兄弟。知dào

什么叫职业素养吗?嘿,我这也算是职业选手了,自然得一视同仁了。”

陆景苑笑着向他翻了个白眼,“你还跟我等扯什么牌场素养,别在这儿恶心人了。”

“啧啧,随你怎么说,我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和牌了。”说罢又向叶宇腾抛了个大大的媚眼。

叶宇腾淡淡地瞥了他一眼,伸手打出一张筒子。

“到!不好意思,哥们儿又和了!大满贯!”吴光华咧着嘴肆意地笑着,“嘿嘿,看来我今晚必定是要大杀四方了。”

叶宇腾唇角微勾,不置一词,只是潇洒地丢给他一摞筹码。

邱沐阳看不下去了,笑着对叶宇腾说:“你平时那股精明强悍都哪儿去了?就看着这小子这么撒野?”

吴光华将筹码安放好,嘻嘻笑道:“这你都没看出来?他那是着急把钱送出去好快点回去和白天鹅花好月圆呢!”

陆景苑也跟着火上浇油:“就是!天色不早,赶紧,赶紧,哥几个快点成全成全叶二!”

一句话说得叶宇腾也难得笑了出来,“好好好,你们一个个菩萨心肠,赶紧修liàn

成佛普度众生,再也没功夫惦记我手里这点小钱!”

吴光华一边往麻将机里丢牌,一边笑着回应:“普度众生就算了,最多就是做个送子菩萨,让你和白天鹅早生贵子,花开富贵!”

男人们顿时哈哈大笑,感染得蒋菲菲和陈伽罗也对视一眼捂嘴轻笑。

“我……我去一下洗手间。”古紫梦满面飞红地站了起来,匆匆向二女打了声招呼,便快步出了包间。

相比男人之间的嬉笑取闹,叶宇腾时不时看过来的灼灼目光总是生生穿凿过她好容易筑起来的脆弱外壳,更加让人浑身不自在。也许是本能的逃避吧,在洗手间里磨蹭了很久才不情不愿地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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