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府,一处最为偏僻荒凉的院落处,遍地黄叶浮土在寒风下卷起。

破旧的木门前糊的明纸已尽破碎,丝毫抵挡不住寒风的侵袭。

一把大锁锁住这间多年未曾修缮过得破败屋子,里面时不时传来两声女子的清咳。

姜漓玥裹了裹身上的棉衣,朝手里哈了两口气,一双清亮的美眸盯着手中的小衣裳细心的缝补着。

如今她已有了六个月身孕,想想再过不久就会有一个小生命陪在自己身边,终于不用在一个人孤零零的,心中倒有了一丝暖意,可又一想,她如今的处境,这个孩儿生下来,是否也要同她一起受苦。

分神时手中的银针戳破了手指,鲜红的血色渗出,她忽然想到,当年秦应寒曾执手对她说:“漓玥,有我在,不会让你受到任何伤害。”

可那些骗人的谎言,最终害她堂堂端王府嫡女到了如此地步,不仅害了她,还害了整个端王府抬不起头,整个大凉国百姓都处于水深火热之中。

想到这,姜漓玥眸中的清亮转而化为狠意,她紧握住五指,强忍住泪水落下。

“咣!”

房屋的门一脚被人踢开,瘦弱如鼠一脸尖嘴猴腮的男人手中握着酒盏摇摇晃晃的走了进来,看到姜漓玥色色一笑,又差点被脚下的物件绊倒跄踉了几步就朝姜漓玥扑过来。

姜漓玥被声音惊到吓了一跳立即起身,看到李常碌进门后心中又是一惊。

她躲过李常碌的不怀好意,眸光锐视警惕的盯着他。

“你个贱人,竟然敢躲本公子!是皮痒该挨揍了吗!”

李常碌露出凶相看着姜漓玥,身上的戾气尤重。

姜漓玥下意识护着自己的肚子,却是丝毫不惧的看着他。

“李常碌,我告诉过你,以后不许进我的屋子,否则,我不介意与你同归于尽!”

早在当年被羞辱的那一刻,她已无数次想过自杀,可心中却又记挂着哥哥姜与休对他说的那番话:“活下去,总有一天我们会为你讨回公道。”

如今多年过去,端王府早已远离了京城,她又有什么盼头,与其被李常碌羞辱,还不如死了痛快!

“呵呵……”李常碌勾起嘴角,鼻子下方的两撮小胡子也跟着抖了抖,看的姜漓玥心中一阵厌恶。

“姜漓玥,我可是你相公啊!你人都是我的,我凭什么不能进这屋子,怎么,还以为这是你们端王府?这可是我们李府!

你们端王府早在几年前就被你这个荡妇搞的声名狼藉!在京城混不下去滚回江南了哈哈……”

李常碌越说心中越舒服,不由的大笑起来,可这笑声在姜漓玥听来十分刺耳。

她颤抖着身子仇视着李常碌,长袖下的十指紧紧的攥住,任由指甲嵌入皮肉却丝毫感受不到疼痛。

“李常碌,当年若不是你与秦应寒淑贵妃联合陷害我,我怎会下嫁于你!我端王府怎能落的如此地步!你这个奸险小人!你会遭报应,会不得好死!”

姜漓玥说到这些,心中的恨意更是不能咽下,她直接抽出发鬓上的银簪,愤怒的朝李常碌刺了过去。

李常碌眸色一狠,一把拽住姜漓玥的手腕,反手一推就将姜漓玥重重的磕向一旁的桌角。

姜漓玥身子一斜,肚子直接撞到了桌角上面,一阵刺骨钻心的痛感传来,她狼狈的倒在地上。

孩子!她捂住肚子,痛感不由加重,这胎本就不稳,难道如今她连最后一丝期盼都没了!

温热的液体缓缓流出,鲜红的血液浸湿了衣裙。

姜漓玥忍痛看着流了一地的鲜血,那是她的孩子!她唯一活着的念想了!

“李常碌!你这个禽兽!你枉为做人!枉为为人之父!你不配有孩子!你们李家不会有好下场!我即便是死了!做了鬼,都不会放过你!”

姜漓玥终忍不住泪水,她痛苦的朝李常碌嘶喊,眸中的厉色似乎要将李常碌碎尸万段。

“贱人!找死!老子不是看你有几分姿色!早就杀了你了!”

李常碌听到如此咒骂,扬手摔碎了手中的酒盏,双目腥红握紧拳头就朝姜漓玥挥了过去。

院落内不失传来姜漓玥痛苦的惨叫声和咒骂李常碌的声音,直到气息越来越弱,声音也变得虚弱不堪。

良久,李常碌一身血污摇摇晃晃的从房屋里出来,满目未消的怒意和身上的酒气与血腥味,看到的下人都不由退避三舍,生怕触了霉头没好果子吃。

屋内,被撕扯过后衣服勉强能够盖住这幅虚弱的身体,遍身的血迹伤痕让姜漓玥万分狼狈奄奄一息。

那张曾经绝美的容颜不知何时已失去了当年的美色,就连清亮的眸子也开始变得浑浊。

她望着门外的暖阳,突然想到曾经在江南的生活,那时还未踏入京城,她与父王母妃还有哥哥,一家是如何其乐融融,逍遥自在。

自踏入京城,只因她一人,端王府受到牵连,无颜留在京城,母妃也因她之事重病而亡,哥哥也无法大展宏志。

她终于要死了吧,可以到下面去向母妃跪歉,似乎感受到了无比的轻松,姜漓玥意识越发涣散,最终咽气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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