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什么时候成神的?你领略的规则是什么?”

科罗诺斯看向眼前的叶厄斯·维克托尔,声音平淡,仿佛是一位长辈对于晚辈的问候。

只有在这个时候,陈臣才会恍觉,科罗诺斯并非那个会傲娇臭屁的小科,而是真正站在众神之巅的存在。

足以压垮陈臣的知识洪流对于科罗诺斯前辈根本翻不起一点浪花,任何知识,在时间、空间与历史的冲刷下,都被吸收沉淀了下来。

难怪小科曾经那样骄傲地说过,他领略的规则是完整的!

是不需要通过抢夺他人的权柄来补充规则的……

金字塔的塔尖,从来只有一位,就是古神——时间之神·科罗诺斯。

即使是叶厄斯,在看到这一幕下,覆着黄金战甲的身体也不由得颤抖了一下,他残余的灵魂告诉他,这个少年身后有一座不可逾越的高山!

“不记得了。”

良久,叶厄斯给出了这样一个答案。

围绕在祂四周狂躁的知识洪流被历史长河悄无声息地包围,安宁而又静谧。

科罗诺斯的眼神带着一些遗憾,“不记得了?你失去了你的印记?”

——印记?

陈臣注意到了这样一个词汇。

“嗯。”

叶厄斯答应了一声,声音十分空洞。

叶厄斯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昏暗的宫殿,“在我成神之后,我失去了很多记忆,偶尔,当我身处众人的顶礼膜拜时,我会想起一些片段——”

“比如,我第一次解剖一只兔子;”

“比如,我第一次拼接完成风车;”

“比如,透过房间的夹缝,我的父亲将一根黄铜项链带给母亲;”

“再比如,我时常回想起一个黑色的小房间,在那里,堆满了我的手稿,一张一张,像是漫天的雪花。”

叶厄斯的声音十分冰冷,让人无端联想起齿轮咬合的机械咔咔声;但是这样平淡的讲述却让陈臣将他目前所看到的画面联系在了一起——

原来,那温暖的小房子之中,唯一的一间黑暗的屋子不是叶厄斯的妹妹的,而是叶厄斯的。

叶厄斯的实验,引来了父母亲的恐慌吗?因此他们将叶厄斯留在了那小房间之中?

没有人的后山,以及缺少玩伴的叶厄斯,是否象征着叶厄斯在小房间中孤独而又寂寥的生活?

引起陈臣关注的并不只是叶厄斯寂寥痛苦的生活;

陈臣震惊于在这个阴暗的小房间中,诞生了无数催动文明进步的发明创造;陈臣震惊于叶厄斯将自己以及亲人当做炼成材料的疯狂;

这是一位人造神!

科罗诺斯也喟叹了一声,“在诸神并立、瓜分权柄的后文明时代,你能以一己之力,人造登神……”

“我不对你的行为做出评价,但你确乎是一位真正的天才。”

科罗诺斯前辈的声音十分平淡,蒸汽和机械的时代,并不属于科罗诺斯,这是后文明时代,难怪自己从未听说过创造之神;只是在古神未尽、迷雾环伺的年代,能诞生这样一位新神,确实是了不起的事情。

只可惜的是,叶厄斯·维克托尔失去了他的印记,他的神力最终将自己所吞没。

“你是神灵吗?”

叶厄斯这样问道。

“是。”

“那你可以杀掉我吗?”

科罗诺斯平静地问道,“可你不是想要获得拯救吗?”

叶厄斯顿了一下,最终愣愣地跌坐在了暗红色的王座之上,祂残留的灵魂出现了难以调和的矛盾,这是机械冰冷的灵魂无法思考的问题。

祂的内心对死亡的渴望与想要获得拯救的渴望一样迫切,而这在规则和程序上是行不通的。

良久,叶厄斯似乎是苦笑了一声,“您是最初把把我这缕亡魂困在时空循环之中的那位吗?”

科罗诺斯前辈的表情少见地僵硬了一下,祂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最终低声问道,“小科,是吗?”

“嗯,谁让他先招惹我的!”

一道年轻而桀骜的声音响起。

这道声音落下还不到一秒,另外一道声音弱弱地补充,“但也确实是我因为看骨鲸,不小心闯入了这道空间……”

“这样嘛,我明白了。”

看着眼前“自问自答”、“三方会谈”的科罗诺斯前辈,陈臣心中原本重新高大而辉煌起来的时间之神形象再度崩塌——

有的时候,对于时空规则的掌握太过深入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像科罗诺斯前辈在无数的时空中有无数的分身,他们历经了不同的事情,虽然这些经历都很有趣,但是将他们归拢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出现现在这样精分……不,比较符合矛盾规律的一面。

陈臣嘴角抽了抽,想了想,最后还是站了出来,看向叶厄斯,“作为任务的颁布者,您还是想要获得拯救的吧?”

虽然陈臣对于叶厄斯人体炼成实验还是感到不适甚至厌恶,但是后者的成就、毅力、以及绝对的天才程度,陈臣还是愿意尊称叶厄斯为“您”。

这是人类文明前进的冰冷而残忍的先锋者。

叶厄斯视线转向陈臣,语气空洞地问道,“为什么呢?”

“因为这个。”

陈臣上前一步,不知何时,陈臣的手掌之中出现了一张手稿。

陈臣将这张手稿正对向叶厄斯——

手稿所记录的内容,似乎也是一个炼成仪式,仪式的名字为【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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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赎】

主要炼制材料:

①叶厄斯·维克托尔的残魂;

②叶厄斯·维克托尔至亲之人的残骸;

③罹难母亲的黄铜项链;

④刻录【知识】规则的黄金战矛;

辅助炼制材料:

知识洪流。

【注】:将神性归还于冰冷的机械,这是叶厄斯·维克托尔的赎罪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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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空间从小房间转换到宫殿的那一秒,由于陈臣提前叮嘱过尤利金斯将所有的手稿连通书架直接一并吞噬,因此这张手稿被保留了下来!

陈臣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若每一个任务都有其象征意义的话,没道理最后一个房间只起到空间转换的作用!

精密的手稿、复杂的机器、严丝合缝的任务设置,叶厄斯不可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虽然陈臣对于神性以及刚才提到的印记不甚了解,但是从逻辑来看,讲求精密和逻辑的叶厄斯不可能设置自相矛盾的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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