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雪翎听到父亲关怀自己的话,心里酸酸的,要不是自己前世一意孤行,自己的父亲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最后什么也没得到,就连唯一的孩子都没有保住。

傅雪翎感到心里悔恨万分,但又不能说出来,只能静静地靠着父亲的肩膀,享受着与父亲独处的日子。

傅伯涛看到自己女儿红红的眼眶,不禁调侃道:“都快要嫁人的人了,还是这么爱哭,今后到了婆家可怎么办哟?”傅雪翎抱着父亲的胳膊说:“我还有父亲啊,谁敢给我脸色看啊。”

傅伯涛看着自家闺女那一脸傲娇样,情不自禁的笑了,一边笑一边还说:“好好好,今后父亲养你,把你养的白白胖胖的,好不好啊?”父女俩就这么笑开了。

站在拐角的孟菲乐,用恶毒的眼光盯着不远处的傅雪翎。

书房内点着安心凝神的熏香,但是坐在太师椅上的傅伯涛却心烦气躁,手中的毛笔在宣纸上来回不停的游移着,笔下是排列有序的阵法,那阵法看似排布简单,但就是由于过于简单,反倒让人无从下手。

简单到无懈可击,这才是真正让人懊恼的事情。这是屠龙阵,傅伯涛在纸上画了不下百遍,却依旧找不到破解要领。夜楠此次出此阵刁难,一来是为了挫挫大昌的锐气,二来想必也是为了探我方虚实,若此次不得破解之法,想来夜楠也将愈发无法无天。

而这破解重任却落在了傅伯涛肩上,他深感压力职责之重大。可是光阵型排布来看,也确实无懈可击。该如何是好?

“小姐,小姐,老爷今天也是一下朝就进了书房,连午膳都不曾用过呢,厨房送进去的点心也都被原封不动的退了回来。”春晓急急的跑进了傅雪翎的闺房,一张小脸由于跑的过于急促,此时更是涨的通红。

“知道了。”朱唇轻启,眼中神色不曾变过。她一向知晓父亲是个实心眼的人,所以父亲寻求破阵之法一定只关注在阵型排布之上,那确实无甚用处。

但是说到心眼丰富,就不得不提到平栩,那个心思细腻丰富到令人发指的男人。她依稀记得,上一世,就是他破了这屠龙阵法,也正因如此,他声名鹊起,风头一时无两,不仅搏得龙颜大悦,也让夜楠刮目相看,自此之后,夜楠来访必是要让他作陪,方可尽兴。

思及此,傅雪翎微微嗤笑,前世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时,也曾问过平栩这破阵之法,那时他对她还算上心的紧,便将其中细节告知于她。那时她赞叹他灵活的头脑,现在想来,他当时的做法还真是愚不可及。

既然再世为人,她绝不会再让他出尽风头。

“我吩咐厨房炖的蛇羹可炖好了?”傅雪翎整了整衣衫,对着身侧的夏末正色道。

“依小姐的吩咐,已准备妥当。”夏末比起春晓来说,性子更加沉稳一些,低眉顺眼的样子也让人觉得无可挑剔。

“可是老爷都不肯用膳……”春晓面露忧色。

傅雪翎莲步轻移,早已踱步出门,听到春晓的疑虑,回头一笑,一时风情无限,漂亮的杏眸中闪现着自信从容的光彩,语气轻柔,但却不乏魄力,让人不由得折服,“我自有法子。”

春晓和夏末看到傅雪翎如此成竹在胸的模样,不由得有几分疑惑,但终究没有多过问。

小姐自从醒来之后,性子的确变了许多,但是做事却从未出过什么差错,甚至可以用算无遗策来形容。春晓和夏末甚至一度怀疑,这小姐性子变得如此老成稳重,可是在昏迷期间曾有幸得到仙人指点?

但是二人也没什么多余时间思考,看到傅雪翎渐行渐远只好快步跟上。

傅雪翎端着刚炖好的蛇羹走在前面,春晓和夏末亦步亦趋的跟在后面,按理说这种端羹汤的活计是需要下人丫鬟来干的,可小姐这执拗的性子,非说不想假手于人。这刚炖好的蛇羹盛放在盅碗里,傅雪翎就那么捧在手中,手上的碧玉镯和那瓷盅相撞着发出清脆的声响,悦耳动听。

一路来到书房门口,许久不做声的傅雪翎突然转过身对着身后的春晓和夏末说道,“你们先下去,吩咐厨房晚上多烧些爹爱吃的菜。”

春晓和夏末面面相觑,也不知自家小姐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老爷为了破阵法的事情一直思虑过度,多日以来,都不曾好好吃过一顿饭了,更别说这深夜里吃夜宵了。急火攻心又哪里吃得下。

二人不敢多问,私心想着,小姐这般总是有所思考的,若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小姐也不会吩咐下去。

两个小丫头领命而去,傅雪翎看着她二人远去的背影,手上的汤盅发出灼人的温度,烧的她手疼,但是她依旧不动声色,比这更疼的她都承受过,这区区的热量还不足以让她退却。将捧着的手缓缓移开一角,一个豆大的水泡突然出现在原本光洁细腻的手掌上,显得有些可怖。她嘴角牵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这样也是刚刚好。

轻轻推开书房的门,传来傅伯涛不耐烦的声音,语气中的焦躁显示了他此刻内心的焦虑不安,“谁啊!”

“爹……是我啊。”傅雪翎轻柔出声,语气中有些委屈,似乎被傅伯涛吓到。

“雪翎啊!”听到傅雪翎的声音,傅伯涛的语气改善,少了些生硬,多了几分温柔。就连那紧皱的眉眼也在那一瞬间舒展开来。

“这是我吩咐厨房做的蛇羹汤,知晓爹爹近来为了那阵法的事情思虑过重,连水米都少进,我心下担忧,便来送些羹汤。”傅雪翎快步走到傅伯涛的书桌前放下蛇羹,眼中神色担忧更甚,一席话说的更是情真意切,让傅伯涛不由得感动连连。

傅伯涛三个子女之中最倚重的就是傅雪翎,他不止一次的想过,若雪翎是个男孩,这偌大的家业托付于她也未尝不可。“雪翎,你还真是懂事。”

傅雪翎闻言不由得轻轻摇头,语气自责,“雪翎还不够懂事,不能帮爹解决心事。”

“爹久经沙场多年也难以窥破这阵法的解决之道,你一个姑娘家又怎会懂?”傅伯涛看着雪翎一脸自责的模样,不由得心生怜惜,宽慰出声,语气愈发柔和。

“爹爹,阵法之道,我确实不懂,但我知道这蛇羹是补气益脾之物。您最近为了破阵之法,都消瘦了,好歹也吃些吧。”傅雪翎看傅伯涛的语气不再那么生硬焦躁,顺势劝慰。

“看着很不错,我女儿手艺不错。可惜爹实在无甚胃口。”摆手拒绝,语气无奈。

“这蛇羹汤是由山野中最毒的蛇——七绝,熬制而成,这七绝至毒至阴,但却是难得的好药材,它的毒液可以用来入药,去除毒液后的蛇肉也是滋补元气的一大补品,所以尽管七绝难捕,依旧是捕蛇匠的最佳选择。”傅雪翎不急不缓的说着,手中不紧不慢的盛着羹汤,语气轻缓,就好似是说书一般,让傅伯涛不由得想听下去。

“我昨日就碰到了一位捕蛇多年的老匠,从他手中买下了这条七绝蛇,一开始听他说这是七绝蛇,我还不信,我看那老匠颇有年纪,身形干瘪瘦小,实在不像是一个捕蛇好手,我便质疑了他一番,但他却告诉了我一个捕蛇的道理,我不由得信服,从他手上买下了这条蛇。”傅雪翎微微叹口气,“无论这是不是真正的七绝,但那道理我也觉得值那个价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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