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爷子回到总统套房,便在客厅摆弄着茶具。

眼神时不时瞄一眼门口的方向,从他紧绷的脸色看起来,似乎是有点紧张。

等到房门一响,他便立即收回视线,刚好这时候电水壶里面的水也开了。

“来,落落,过来跟你外公打个招呼。”

秦老夫人拉着林落的手走到秦老爷子面前。

林落眼神偷偷地瞥了她外公一眼,只见他神色冷漠中带着一丝严厉,听到她外婆的声音,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气氛有点小尴尬。

林落张了张嘴,“外公”两个字到了嘴边,脑子一抽,“秦老爷子您好,”

“哼!”秦老爷子冷冷一哼,依旧不看林落。

秦老夫人也看出这对爷孙之间的别扭,连忙打趣道:“落落是不是害羞了,这是你外公,不用叫得这么见外。”

林落也很无语自己的嘴比脑子要快,不过看样子秦老爷子也并不欢迎自己,“哦,好。”虽是这么说,却也没有再开口。

秦老夫人也不勉强她,把她按在秦老爷子对面的凳子上,“你在这里跟你外公聊聊天,我打电话让餐厅送点吃的上来。”

秦老夫人似乎是故意给这两人制造独处地机会,跑到房间里面去打电话。

林落跟长辈相处的经验并不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对于妈妈的死,林落怪林家豪,怪她爷爷,怪林家上下所有人,但对她外公外婆怪不起来。

当初是她妈妈执意要跟林家豪在一起,哪怕老爷子用断绝父女关系来威胁,也不愿意回头,后面她过得这样不好,林落也不曾听秦婉如说过秦家一句不好,或许在她心目中,是愧对两位老人的。

林落偷偷看了老爷子一眼,却不小心对上他有些冷的眼眸。

秦老爷子看着这个跟自己女儿像足五分的小外孙女,冷声说道:“会泡茶吗?”

“会!”林落当机立断道。

虽说林落算得上一个富贵人家的千金,但是,她从小在林家就不受宠,关于有钱人家小姐的礼仪,规矩还有技能,根本就没人教导过她。

不过泡茶,林落虽没刻意学习过,但是她觉得应该不会太难。

泡茶的第一道工序,是洗茶,洗杯子,林落拿着茶壶细心按照记忆中别人泡茶的步骤照做。

可是,装满开水的茶壶很烫有木有?

林落拿茶壶的手势不对,触碰到茶壶的几根手指,巨烫。

心中暗暗叫苦,没人告诉她,这么昂贵的紫茶壶隔热效果居然这么差。

忍了忍,林落的手反应比身体更快,连忙把茶壶放下,只不过手轻微抖了一下,哐当一声,紫砂壶落在了茶盘上,还把一只杯子给砸烂了。

“你不会泡茶?”秦老爷子冷冷地审视着她的动作。

林落点点头,手脚有些无处安放。

秦老爷子看起来话并不多,眼神里虽然没有恶意,但给人的感觉很严厉。

“竟连这种基本的利益都没有学过。”秦老爷子嫌弃地说道。

林落无言以对,这种礼仪她的确是没什么机会接触。

“会插花吗?”

林落继续摇头。

“琴棋书画会哪样?”

林落:“……”

她能不能说一样都不会?

秦老爷子看她这模样,便知道林落什么也不会了。

“那你会做什么?”

“额……我会做饭。”

秦老爷子脸色更加难看。

他以为林家豪费尽心思得到他女儿,会对她好,他想错了。以为林家豪会善待他们共同生下的孩子,看样子,他也想错了。

想到这十几年对林落姐弟两不闻不问,秦老爷子胸中便憋闷地厉害。

感觉到自己在外公眼里有那么一点一无是处的嫌疑,林落还是垂死挣扎了一下,“我……成绩还不错。”

“跟自己家人说话也这么唯唯诺诺的吗?”秦老爷子见不得林落说话那模样,像是长期被欺压,养成了胆怯的性格。

“不是的,我只是有点紧张。”林落跟别人说话,嘴皮子不算很溜,但也不至于结结巴巴,支支吾吾的。

秦老爷子定定地看着她,老婆子偷偷去看了女儿,然后遇到外孙女,后面的事情她都告诉他了,林落说要自己报仇,老爷子虽然心中震怒到夜夜睡不着,但也生生忍住了弄了死林家豪的念头,就看看他这个外孙女,要怎么报仇。

若是她做不到,老爷子才会亲自出手。

好在,林落并没有让他感到太失望。

秦老爷子收回视线,动作熟稔流利地泡着茶,边说道:“你既然想从商,那就要学会冷静,镇定,跟别人谈判,哪怕心中紧张,也不能在面上表露出来,不要让人猜透你的心思,从而知道你的底线在哪里。”

林落认真听着秦老爷子的话,心中默默记下来,而后才反应过来,老爷子是在教导自己从商之道。

“刚刚我说的那些,你抽出时间来学几样,不需要你学得多精,至少不会在别人提起的时候,你却露出一头雾水的样子。”

“好的,谢谢外公的教诲。”

“嗯!”听到外公两个字,秦老爷子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但是眸底却是柔和了一分,并不明显,至少林落没有发现,他又说道:“以后遇到什么事情,你可以来找我,找你舅舅,你还有个舅舅,你知道吗?”

林落点头,她知道。

“跟长辈说话,不要当哑巴,不是点头就是摇头,我问你,若不是这次碰到你外婆,你是不是不打算主动找我们?”

“我以为外公不想承认我们,所以……”

“所以你就打算不要这个外家?”很快,秦老爷子叹了一口气。

“也不怪你,我也有责任。”秦老爷子只要想到他女儿当初离开时决绝的样子,整个人都落寞了不少。

其实,他很想女儿,只是拉不下脸来,以至于连她最后一面都没看到,对这对姐弟,更是没有尽到一分外公的责任。

躲在门后的秦老夫人,听到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偷偷地抹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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