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宝衣被张家打断了腿,又滚进了江水里?”

玉石街酒肆。

雅座里垂着珠帘,角落燃着一炉沉香。

穿水蓝色襦裙的少女,端庄地跪坐在蒲团上,正烹煮清茶。

正是薛媚的闺中密友,夏明慧。

她垂着眼睫,嘴角边多了些笑容,“消息来源是否可靠?”

侍女恭敬道:“奴婢的哥哥是张家的护院,他亲眼所见,断然不会有假。膝盖都碎了,就算捡回性命,怕也只能当个瘸子。”

夏明慧轻笑出声。

她抬眸,“南胭,你曾写信告诉我,南宝衣是害死我表妹夏晴晴的凶手。如今无需咱们出手,她就已经凶多吉少,咱们该喝一杯庆祝庆祝。”

她把刚烹好的茶,递到珠帘外。

珠帘之外。

南胭跪坐着,因为挨了程德语一巴掌,脸颊还有些红肿。

如今听见南宝衣落难的消息,她不禁笑得十分痛快。

她接过清茶,“那贱人最爱美,成了瘸子才好玩呢!”

茶香四溢。

夏明慧温声道:“可我想要的,并不是她腿瘸。我在外地时,常常收到晴晴的信,说她受了南宝衣不少气,甚至还因为南宝衣,染上了花柳恶疾。你又告诉我,南宝衣害晴晴家破人亡,甚至还买通狱卒,活活勒死了晴晴……我只有晴晴一个表妹,杀人偿命,我这次来灌县,是为了索仇人性命。而南宝衣这次落水,就是咱们的绝好时机。”

南胭犹豫。

她只想把南宝衣狠狠踩在脚底下,让所有人都看见,这贱人没有她嫁得好,没有她地位高。

在没有彻底羞辱南宝衣之前,她是不愿意取她性命的。

“我行事,最恨斩草不除根。”夏明慧放下清茶,“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来人,去岷江下游搜查南宝衣。若她还活着,狠狠折磨一番,再弄死了丢进岷江。如此,也算告慰晴晴在天之灵。”

夏家的护院打手,立刻遵命。

“且慢——”

南胭出声阻拦。

她指尖轻轻摩挲着瓷盏,沉吟道:“非要杀她,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夏姑娘可有想过,萧弈那边,如何交代?你我,皆都承受不起靖西侯的怒火。”

夏明慧沉默。

薛都督尚且忌惮萧弈,更何况她?

良久,她轻声道:“不如用南宝衣当诱饵,引萧弈上钩。再设下埋伏,送他们两个一起上路……”

她沉吟着,转向那几个护院打手:“你们马上去通知薛都督,把南宝衣之事告诉他。再请他派遣狼卫,沿岷江堤岸洞窟搜人。”

南胭心下好奇。

她问道:“夏姑娘,为何要沿岷江堤岸洞窟搜人?寻常人落水,不都是被冲到下游吗?”

“你有所不知。”夏明慧淡然,“我的家族常年在岷江一带活动,所以我知道岷江两岸古陵寝众多。它们平时被江水淹没,大旱时江水退位,很多洞窟都会显露出来。这种时候,落水之人往往很容易被冲进洞窟。去堤坝洞窟找人,才是上策。”

南胭恍然。

……

另一边,幽山雅居。

萧弈提着一袋辣炒田螺回来,懒洋洋地唤道:“南娇娇,哥哥给你买好东西啦!”

他推开门。

屋里堆积着成山的锦盒,全是玉石街首饰店铺送来的的宝贝。

珍贵的绫罗绸缎、襦裙绣鞋摆了满地,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萧弈翘起唇角。

南家的小娇娘,还真爱买东西呀!

他把辣炒田螺放在花几上,捡起一件崭新的牡丹红襦裙,往自个儿身上比划。

比划完,他嗤笑一声,随意把襦裙丢在地上。

这般仿唐式的低胸襦裙,南娇娇还真敢买。

她买的时候痛快,穿的时候就不痛快了。

他在圈椅上坐了,长腿随意交叠,自个儿拈起一颗田螺吸吮。

刚吃完,十言脸色紧张地出现在门外。

他拱手:“主子,客栈里来了一位老妇,询问您是不是宝衣姑娘的家人。宝衣姑娘她……可能出事了。”

客栈大堂。

卖香囊的老婆婆,紧张地揪住萧弈的衣袖。

她颤声:“老妇在江边,听见县令夫人和县令公子说话,言语间唤那小丫头‘南宝衣’。我琢磨着,蜀郡也只有锦官城那户南家最是富贵,料想那小丫头大约是南家的千金。又听说靖西侯出自南家,因此一路找了来。”

她怕极了,几近哽咽地将南宝衣的情况说了一遍。

十言在旁边听着,眼睛里都是震撼。

寻常男人被敲碎膝盖,尚且疼得生不如死,宝衣姑娘那么一个娇娇小姐,得疼成什么样?!

张家,出手太狠了!

他望向自家主子。

这年纪轻轻的侯爷,在幽山雅居时的那股懒洋洋的气度,尽数消失不见,只余下风雨欲来的狠戾与残酷。

而他的表情,却是微笑着的。

笑得风华绝代,却令人毛骨悚然。

“常氏,张远望……”

萧弈咀嚼着这两个名字,漫不经心地舔了舔嘴角。

他的声音格外温柔:“召集军队,去张家。”

十言试探:“召集多少人?”

“十万大军。”

十言一怔。

他很快踏出客栈,厉声道:“拿羽箭!”

羽箭带着哨音射到天空,绽放出白日焰火,在长空之上经久不散。

灌县方圆百里的百姓,纷纷好奇地仰头观望。

没过多久,他们听见马蹄声远远传来!

铺天盖地,震撼人心!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十万大军,从四面八方往灌县疾驰而来!

遇山过山,遇水过水,穿城过镇,地动山摇!

萧弈面色冷漠,跨上骏马。

一人一骑犹如黑色闪电,带领着千军万马,朝张家府邸疾驰而去!

张家府邸,被包围了。

张府正厅。

张都尉急得团团转,焦躁不安地捻着胡须,“怎么会这样呢?好好的,怎么会这样呢?”

他突然凶恶地盯向常氏:“都是你,没事儿招惹南家人干什么,如今打草惊蛇,把萧弈引了过来!万一咱们家有个好歹,我拿你是问!”

常氏四平八稳地坐在圈椅上。

她斟茶,微笑着嗅了嗅茶香。

“老爷,”她温声,“程太守要求萧弈三天之内找到赈灾银,如今已经是第二天,他为赈灾银着急上火都来不及,又怎么管得到咱们头上?他也就是做做样子,不敢怎么样的。”

“就是!”

张远望如今懒得保持温润如玉的才子形象,吊儿郎当地靠坐在侧,“爹,反正南宝衣已经死在了岷江,咱们随便把萧弈打发了也就是了。您可是朝廷命官,他还敢杀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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