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缴国库?
萧弈挑了挑眉。
他随手把那顶点翠凤冠戴到南宝衣脑袋上,“不上缴。”
这次蜀郡旱灾,他拨了一大笔银钱用于购买米粮,他做了原本该由朝廷做的事,所以这批宝藏,该拿来填补他的腰包。
他要养兵,还要养南娇娇。
未免将来又碰到什么水灾、火灾的,他的腰包得宽裕些才成。
两人说着话,白衣胜雪的贵公子,忽然踏进山洞。
南宝衣惊诧。
连沈议潮都来剑门关了?!
沈议潮双手笼在袖管里,淡淡道:“我带了上千名精锐过来,足以在柏道那边的战争结束之前,搬空卫国国库。虽然你和顾崇山有过协议,平分蜀郡兵权与财富,但我想,你大约是不愿意平分的。”
萧弈薄唇轻勾。
他把玩着几颗金元宝,嗓音透着漫不经心的痞气,“玩的就是黑吃黑。抓紧时间搬吧。”
沈议潮立即指挥起来。
南宝衣摸了摸点翠凤冠。
她看着他们转移宝藏,抿了抿唇瓣,没有多加置喙。
她在山洞里溜达,除了那些金光闪闪的宝物,洞中还有贵重的紫檀木象牙雕花妆镜台、拔步床等一系列家私。
她坐到拔步床上。
拔步床镂花精致,挂着丝织帐幔,形如一座幽闭的闺房。
萧弈转过身,就看见她躺了下去。
他提醒:“别睡在那里。”
“为何不能睡在这里?”南宝衣在拔步床里打了个滚,“二哥哥,这座床比我祖母睡的那座还要精致奢华,不愧是皇族之物!”
萧弈沉默。
那张拔步床是……
他走到床边,束起帐幔,“床榻之物乃是闺房私密,因为长辈注重子嗣后代,所以像这种拔步床,一般都是新婚时被女子家族当做嫁妆,搬去男方家里的。”
“我知道呀。”
南宝衣随口应着。
前世她出嫁时,祖母也请了锦官城的能工巧匠,用金丝楠木,为她打了一座崭新的架子床。
后来嫁到程家,程载惜说想要她嫁妆里的拔步床。
她还没用上呢,直接就送给了程载惜。
南宝衣想着她的金丝楠木架子床,惋惜地继续打滚。
萧弈沉默地看着她滚。
小姑娘终于滚到床榻里侧。
南宝衣借着灯笼和夜明珠的光辉,清楚地看见里侧床壁上,雕刻了很多图案。
床笫间的九九八十一种姿势,应有尽有。
“呃……”
她愣了片刻,好不容易平息下去的羞怯,再度浮上心头。
她坐起身,不知碰到了哪处机关,拔步床里侧缓缓推出一只箱笼。
“这是什么?”
她好奇。
萧弈微怔,等反应过来想阻止她时,已经来不及了。
南宝衣打开箱笼。
箱笼里摆满了各式古里古怪的东西,尤其以一件翠玉模样的东西最为独特,造型像是根黄瓜,但又不全然一样。
她拿起黄瓜把玩,“皇族就是讲究,居然把翠玉雕琢成这种瓜果蔬菜,用作床笫间的观赏之物。好奇怪哦,为什么要雕琢成这种形状……”
萧弈抿了抿薄唇。
气氛诡异。
南宝衣停顿了片刻,看着那根翠玉黄瓜,又瞄了眼萧弈的袍子,忽然之间明白了什么。
她默默把翠玉黄瓜放回箱笼。
在裙摆上擦了擦小手,她一言不发地滚下拔步床,迈着端庄优雅的小碎步走到洞窟尽头,然后使劲儿挠墙!
萧弈翘起唇角。
小姑娘太容易害臊。
那箱子物件儿,做工不够讲究精细,将来他定要请能工巧匠,弄一箱更细腻、更栩栩如生的出来。
总要叫她玩个够的。
南宝衣太羞了。
她今夜真是命犯太岁,不仅没了魏大叔,还因为权臣大人而屡次脸红心跳,只差把心肝儿奉献给他了!
眼见着到了后半夜,萧弈站在洞窟外面喊话:
“回剑阁县城了。”
南宝衣在墙上画圈圈,瓮声瓮气的:“我跟着十言他们走,二哥哥自己先回吧。”
“你真要跟他们走?”
洞外传来的声音透着怀疑。
南宝衣暗暗翻了个白眼。
不就是回个剑阁县嘛,难道她还能半途走丢了不成?
她嚷嚷:“我就喜欢跟他们走,你别总是管着我!”
她确定萧弈走远之后,才磨磨唧唧地走到洞窟外。
十言站在洞窟门口,指挥暗卫们搬运箱笼。
“十言,”她开口,“我要回剑阁县。”
十言指向一个方向:“小姐跟着他们走就成。”
南宝衣望去。
他指的是悬崖边的那条栈道。
无数效忠于权臣大人的暗卫,抬着黑箱子,正健步如飞地行走在栈道上。
问题是……
那条栈道紧挨着悬崖峭壁,仅有三尺来宽。
木板陈旧腐烂,甚至还长着青苔!
木板连接之间,是半步宽的空隙,低头就能看见脚下的万丈悬崖!
若是一脚踩空……
估计得摔成肉饼。
南宝衣捏了一把冷汗。
十言非常善解人意,“小姐,您是不是不敢过栈道?要不我替您去叫主子回来?”
“不用!”
南宝衣急忙回绝。
她都在权臣大人面前放了狠话,要一个人回剑阁县,现在又把他叫回来,得多丢脸?!
她大着胆子,咬牙踩上栈道。
栈道是铁索相连。
踩上去摇摇晃晃,走一步,更加摇摇晃晃……
南宝衣紧紧扶着悬崖,几乎是贴着崖壁往前走。
走出十几步,却已经是冷汗涔涔。
她回头望一眼悬崖。
那个深不见底啊,比权臣大人的心思还要阴暗深沉不可捉摸!
南宝衣腿软了。
她慢慢蹲下来,最后干脆趴在了栈道上,双手死死抱着木板。
“二哥哥……”
她开始嚎。
命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这一刻,南宝衣清楚地做出了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