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蜜蜜的声音,吸引了周围人的注意。

看热闹的侍女们回过神,简直惊呆了。

她们连忙推推搡搡,把谢阿楼推回闺房:“还没行却扇礼,新嫁娘不能随便说话的!”

“哎呀,让我再看两眼岁寒哥哥嘛!”

“姑姑你要矜持,矜持!”

众人重新欢腾起来,吵着要闹洞房。

姜岁寒含笑注视谢阿楼。

他的新娘,往日里温柔娇羞,如今成亲了,看起来却不怎么斯文的样子,许是太过激动的缘故吧。

他很满意这门婚事。

他喜欢谢阿楼,喜欢她的风雅文静,更喜欢她的娇弱解语。

姜岁寒幻想着今夜的美好,不禁由衷一笑。

……

前院宾客嘈杂。

南宝衣忙着招待女眷,突然被宁渝拉住手。

她不解:“宁家姐姐?”

宁渝蹙着眉,着急不已:“我和夫君带了初初来参加喜宴,我和别家夫人说话的功夫,初初就不见了!她刚刚还坐在屏风那边读书,这可如何是好……”

喜宴上,小孩子乱跑再正常不过。

南宝想着裴小娘子那个聪敏机灵的模样,倒是不怎么担心。

她安慰:“总归跑不出府,你别着急,我亲自去找。”

她挽着裙裾走出厅堂,才发觉外面已是黄昏。

她唤来余味和十言,让他们带着天枢暗卫搜查府邸,又亲自带着荷叶和众多府中丫鬟,去小孩子喜欢的花园等处寻找。

高阁之上。

阁子里没有掌灯,昏昏夕色里,萧弈玄衣金冠,慵懒地站在窗前,俯瞰南府灯火初上的景致。

他背后,跪坐着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

殷老浑浊的老眼略微泛红,哽咽道:“老臣已经是花甲之年,余生没有别的愿望,只想让我那可怜的大孙儿继承殷家,只想找到我那失散多年的孙女儿。只要雍王殿下掌权之后,帮老臣这两个忙,老臣愿意死命效忠殿下!”

自从偷听到沈皇后要杀他们这些地方世家的消息,殷老和其他世家领袖一说,大家彻夜难眠坐立不安。

他们一合计,决定干脆投靠雍王。

谢姑姑背后的势力十分可怕,她的大婚自然非同凡响,值得所有世家到场庆贺,他找准了机会,偷偷溜过来见雍王,诉说他们的条件。

萧弈俯瞰着远处游廊。

穿墨绿罗襦裙的小姑娘,正匆匆忙忙往花园走。

丹凤眼充满焦急,娇美的小脸皱成了小包子。

他把玩着指间的压胜钱,淡淡道:“今春多雨,导致洛河决堤,沈皇后大怒,认定当地官员贪污修堤银两,已经选定官员,这两日就会派往洛阳查探贪污一事。想来,查贪污是假,威逼利诱洛阳太守交出兵权,是真。”

殷老惊讶:“这么快?!”

他的命捏在沈皇后手里。

如果他那不成器的儿子交出兵权,恐怕他也没有活路了。

不仅他没有活路,殷家全族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

他沉吟片刻,问道:“不知钦差是朝中哪位官员?我与长安的一些官员也算有点交情,或可求个情。”

“光禄大夫,沈议潮。”

殷老眼底的期待,立刻消失无踪。

光禄大夫,无固定职务,依皇帝诏令行事。

沈家的小郎君薄情薄性,轻易无法收买,又怎么能奢望他对殷家网开一面?

看来他唯一的指望,还是雍王。

殷老再不敢提条件,以头贴地,恭声道:“微臣愿意投靠殿下,微臣的身家性命,都交付殿下了!”

萧弈面色淡漠:“当不得殷老的大礼。殷老愿意效忠本王,不知其他世家是怎样的想法,是否也要对本王开条件?”

殷老满头大汗。

他连忙道:“不敢,不敢!我等臣子,岂敢与殿下谈条件?不过是玩笑话而已,还请殿下不要放在心上。”

萧弈对他的识趣很满意。

他收了压胜钱,转身往楼阁外走:“洛阳的麻烦,远不止水患那么简单,沈议潮解决不了。本王会亲自走一趟洛阳,也会帮你完成那两个心愿。”

殷老愣了愣,连忙感激叩谢。

暮色昏沉。

花园里点着高低错落的红纱灯笼,将园林照得隐隐绰绰。

南宝衣穿梭过花丛,注意到不远处连绵成片的太湖石假山,暗道裴小娘子或许贪玩跑进了这里,于是小心翼翼地穿过雕花木桥,钻进了假山之中。

洞窟阴暗潮湿,生长着许多杂草。

南宝衣脚步轻盈,忽然听见远处传来一声嘤咛。

她愣了愣。

“我暂时给不了你正室之位,是我不好,可你何至于连续多日不搭理我?寒烟凉,你怎么那么心狠?”

是沈议绝的声音。

南宝衣情不自禁地支棱起耳朵。

寒烟凉:“明明是将军不讲道理!我不搭理你,你就把我抓到这种偏僻地方故意吓唬我,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坏的郎君?!”

明明是拌嘴,可她说话就像娇嗔。

南宝衣不知道沈议绝是什么反应,反正她自己浑身都酥了。

假山那边安静了片刻。

南宝衣忍着笑,暗道一定是沈议绝暴躁不已手足无措,完全不知道如何对付面前的“娇弱”美人。

外间的天色彻底暗了下来。

洞窟伸手不见五指,寂静中,南宝衣突然听见沈议绝骂了声“操”,随即响起衣料摩挲时的窸窣声,紧接着便是寒烟凉的惊呼,可是很快,那惊呼声也听不见了,黑暗里只余下暧昧的呼吸。

南宝衣咂咂小嘴。

寒老板,恐怕被沈议绝霸道地吻了。

沈议绝看似阴鸷冷酷不解风情,没想到这么喜欢来硬的,从前都是寒老板喜欢来硬的……

她琢磨着,蹑手蹑脚地退出假山。

刚转身,就撞上一堵人墙。

她抬起头。

二哥哥提一盏灯,不知何时跟过来的,正安静地站在木桥边缘。

他屈指,叩了叩她的脑门儿:“南娇娇,你就这么喜欢偷看人家私会?以前脸皮薄的小姑娘,去哪儿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我跟谁走得近,就跟谁学的咯。”南宝衣傲娇地挽住他的手,“我找裴小娘子呢,二哥哥陪我去找。”

两人离开后,白衣胜雪的小郎君,悄然出现在假山之上。

他冷眼盯着假山,过了很久,才等到寒烟凉走出洞窟。

她的衣衫和钗饰都有些乱,隐约可见脸蛋羞红。

不用想,就知道她刚刚与阿兄做了什么。

沈议潮紧紧握住双手,心脏像是被人揪着般难受。

或许,他该做点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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