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霖看着眼前的裳月，竟然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即便是当年面对姜博或者是羊耳时，也从来没有感觉到过这种压力。
在她那美丽的外表下，竟然有着如此疯狂的内心，再世为人的经历，让她的心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以至于让人畏惧至此。
林霖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又看向裳月，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裳月，这些事以后再说好吗？我们先离开这里吧。”
林霖伸出手，想要拉住她，裳月却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厉声道：“我以为你也跟我一样，原来你早就已经变了，三千年已经太长了吗？竟然让你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们之间，再也不可能回到之前了。”
林霖心中苦笑，的确，已经过得太久太久了，在这无尽的时空轮回之中，不管是他还是裳月，都已经不可能回到从前了。
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即便回来了，也不再是从前那样子了。
“我……”林霖犹豫地缩回了手，矛盾地看着裳月，当初为裳月转生之时，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裳月向后退了两不，林霖和她虽然只隔了两步的远，却好像是隔着一条巨大无比的深渊，林霖甚至根本没有向前跨出一步的勇气。
随着裳月的眼神越来越阴沉，周围的景象也开始发生了变化，那些原本青翠欲滴的竹林全部都快速枯萎了下去，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卷起了层层的乌云，大风也卷了起来。
“裳月，冷静一点！”林霖大喝一声，正想要冲过去，忽然两道银色铁链凭空卷出，将他拴了个结结实实，林霖还想反抗，但奈何双手已经被缚住，地上又忽然卷出两条铁锁，把他的双脚给捆缚起来。
这一片空间都是倚仗裳月的意识而存在，只要裳月的一念之间，就可以让这里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先前的裳月心中空明，这里才会是一副春意盎然的样子，可以现在裳月的心里已经狂乱了起来，但林霖也没料到竟然会发生这种事。
他使劲地拽了拽手上的铁锁，但锁链都快有胳膊那么粗了，根本就没有办法把它挣开，只是发出了哐当哐当的声响。
裳月一步步走了过来，喝问道：“把那七个石婴的用法告诉我。”
她脸色青厉，状如修罗，完全没有了她平时那副温柔委婉的样子。
“我不知道。”林霖扭过头，低声回答她，裳月现在的这副样子，让他根本无法正视，他不知道，自己将裳月转生到底是不是对的，人死如灯灭，如此第二次的生命岂不是和长生不死一样，是违背天理的存在，可自己当时又怎么会觉得这一切都是天经地义，想也没想就将她转生了。
如此说来的话，那自己的存在也是违背了天理，所以身边的人才会一个接着一个的死去，一切都是因为自己啊！
裳月走到他的面前，忽然伸出手，狠狠地挥了下去。
一道剧烈的罡风袭了过来，裳月的手虽然没有碰到他，林霖却感觉一道大力触到了他的身上，林霖瞬间就感觉到了莫大的痛苦，整个人都被抽飞了出去。
但刚一飞出去，就又被铁链给扯了回来，重重的摔在地上。
林霖猛烈咳嗽了几声，喉咙里透着一股血腥味。
林霖抬起头看着她，浑身都在颤抖着，没想到裳月真的会对他动手，难道眼前的裳月，真的已经不是他记得的那个裳月了吗。
裳月看着他，眼神里一片冰冷，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感情，只有让人看不懂的渴望，灼热，疯狂，这种眼神，林霖也曾在沙漠皇帝的眼睛里看到过。
林霖想不通，对于那些寿命只有几十年的常人来说，长生不死的确是一件非常有诱惑力的人，但是对于他们这些活了几千年的人而言，无尽的寿命代表着什么呢。
无尽的时光，无尽的煎熬，无尽的痛苦，无尽的等待。
一切还不够吗？林霖虽然没有亲身经历这三千年的时光，但在他的记忆里却是真实存在的，这三千年里什么都没有得到，有的只是痛苦煎熬，如果让林霖选择的话，他宁可度过几十年的普通一生。
林霖勉强抬起了头，用沙哑的声音说：“裳月，罢手吧，我们两个在一起，十年也好，一百年也罢，一起白头到老，不好吗？”
裳月手中忽然一震，整个身体都顿住了，她的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迷茫，不再像之前那样冰冷无神了。
任何一个冰冷无情的人，只怕也无法做到真正的冷酷吧，漫长的等待不会付之一炬，任何人都希望能够等出来结果，林霖相信，这一切不是裳月的本意，只是漫长的等待让她等得太过痛苦，越是痛苦，越是压抑，她就越是爆发。
林霖见说服她有戏，急忙接着说：“长生不死有什么好的，我们一起，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恋人一样，经历生老病死，那样难道不好吗？”
裳月听他一声，脸上忽然大变，吼道：“不可能，我不会再死了，你根本就不懂死亡的恐怖。”
她大步上前，手下一次次又一次挥了下去，林霖惨叫连连，在空中摇摆不定，铁链也撞得哐哐作响，乱成一团。
一道又一道的血痕出现在林霖的身上，鲜血渗了出来，沾满了他的衣服。
足足一刻钟之后，裳月才停了下来，她头发散乱，喘息不已，极度的疲惫。她身上的一副全被汗湿了，紧紧贴在了身上，显示出了她曼妙的身材。
林霖低垂着头，身体一动不动，就像是死了一样，若不是又两条铁链挂着他，只怕他这个时候早就躺在地上了。
裳月看着他，眼神之中满是痛苦，三千年的等待，三千年的煎熬，换过来的只是这么一切，又让人怎么接受呢。
她忽然哇的一声痛苦起来，朝着林霖跑去，伸手抱住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