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希平忙活这一天也是又累又饿,可到家都这么晚了,他也懒得折腾。

回家后饭也没吃,倒头就睡,直接睡到第二天早晨五点半来钟。

这时候,林场大喇叭开始吆喝,安排今天的工作任务。

“希平,你醒醒,我咋听着大喇叭喊你们保卫科咋回事儿呢?你快常开窗听一听。”

周青岚起来给孩子把尿,隐约听见大喇叭里喊保卫科啥的,她赶紧推了推盛希平肩膀,让盛希平起来仔细听一听。

盛希平半睡半醒间,听见媳妇的话,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敞开窗户,伸头听大喇叭喊啥。

果然,大喇叭里头喊着,保卫科今天不上山,早晨七点到场部开会。

盛希平听明白了,这才关上窗,穿衣服。

“估计是昨天学生让黑瞎子伤了的事儿,保卫科今天很可能出人去上山打那黑瞎子。”

盛希平一边穿着衣服,凑近了周青岚身边,低头在儿子脸蛋上亲了一下。

盛新华元旦出生的,到现在差不多四个半月了,胖乎乎的差不多十五六斤重。

如今小家伙会翻身,也会玩了,可有意思呢。

一大清早刚起来,新冒出来的胡茬子,扎的小新华有点儿痒,于是咯咯儿的笑了起来。

“行了,一大早晨的别逗他,我还指望他一会儿再睡一觉呢。”

周青岚给儿子把完尿,重新垫上尿褯子,然后开始喂奶。

四个多月的盛新华,已经很省心了。

晚上九点左右吃饱了奶,可以一觉睡到一点多钟,起来尿一回,再吃顿奶,就能睡到早晨五点多。

正好,周青岚早晨起来给孩子把了尿喂了奶,哄着小家伙再睡個回笼觉,她则是起来洗漱吃早饭。

等到七点左右,再给孩子喂一次奶,周青岚就去学校上班。

九点多课间操的时间,赶回来喂一次,中午回家喂一次,临上班之前再喂一回。

下午放学了,正好小家伙睡醒,周青岚就一边哄着孩子,一边看着盛希泰和陈峰写作业。

吃过晚饭后,家里人多,大家伙抢着抱孩子哄孩子,周青岚正好借机会备课、批改作业啥的。

玩到八点半,周青岚给孩子收拾干净了,喂奶哄睡,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咋说呢,还得是家里人多好,大家伙儿都搭把手帮忙,孩子妈没怎么受累,孩子就大了。

像是那种小两口过日子的,女人别说上班了,光伺候个孩子,再收拾家做饭都忙不开。

周青岚这么说了,盛希平也不好再去逗儿子,只得穿鞋下地去洗漱。

外屋,张淑珍已经起来做饭了,盛希安挑着最后两桶水回来,倒进了水缸里。

自打盛希平结婚后,早上挑水劈柴的活,就落在了盛希安和盛希康的身上。

这俩也大了,家里这些活都适当的伸手干一些。

家是大家伙儿的,不能啥事儿都指望盛希平一个人。

原本,盛连成跟刘玉江他们都说好了,想要在大碱场那头捡点儿小片荒。

自家种点儿苞米豆子、土豆啥的贴补一下,省得家里六条狗没东西喂。

可今年开春,上头下来命令了,严禁各社队农户捡小片荒,缩小田园地。

大碱场虽然地处偏远,可也不敢瞎胡闹,村里几次开会强调这件事。

刘玉江特地过来,跟盛连成说明了情况。所以,今年这小片荒是开不成了。

开不成也没办法,反正如今盛家三个正式领工资的,加上盛希安当知青也挣钱了,日子总比以前好过了许多。

六点刚过,早饭就好了,张淑珍把东屋睡觉的几个都喊起来洗漱吃饭。

西屋周青岚也把孩子哄睡了,起来洗把脸帮忙收拾。

早饭有粥、咸菜,有大叶芹的包子。

盛希平他们都在山上干活呢,那林子里头大叶芹有的是,谁休息的时候进林子薅两把,就够家里吃了。

正好前两天,花花又送回来一头野猪,张淑珍留了些肉剁馅儿,跟大叶芹一起包了包子。

这一阵子忙,干活都挺累,不能光吃菜,得有点儿油水。

小新华已经会翻身了,不敢单独留他在西屋睡觉,所以周青岚就把孩子抱到东屋炕上。

盛新华在炕头睡觉,大家伙儿在炕稍吃饭,孩子有点儿啥动静,一回头就看见了。

“老大,我刚才听着大喇叭里头喊,你们保卫科今早晨要开会,是不是要商议那黑瞎子的事儿啊?

不能是让你带队进山,把那黑瞎子打死吧?”吃饭的时候,盛连成忽然问了句。

按正理,黑瞎子伤了人,林场肯定要安排保卫科进山,把黑瞎子打死,避免还有人受伤。

“不能吧?那不是只带崽子的母熊么?

大哥,我记得你以前说过来着,开春不能打母兽。”

盛希安正喝粥呢,一听这话,猛地抬头看向盛希平。

“嗯,按正常确实,开春一般不打猎,尤其是不打母的。

不过,那黑瞎子伤了人,场里肯定得给张家和赵家一个交代。”

春天,是动物繁殖的季节,按正理,这带崽子的母兽不应该打。

可是那黑瞎子伤过人,就不能照着老理儿来了。

要不然,大家伙儿都不敢进山干活,那怎么行啊?

吃过早饭,上班的上学的都赶紧收拾了出门。

这时候盛新华的小回笼觉也醒了,周青岚给孩子再喂点儿奶,然后急匆匆往学校赶。

场部离着盛家很近,几分钟就到了,盛希平刚一到场部,就让人叫去开会。

开会的内容,果然跟昨天那伤人的黑瞎子有关。

“大家伙儿都知道了,昨天有学生在二支线里面遇见了黑瞎子,被黑瞎子伤了俩人。

局里和场里分派下来任务,要求咱们保卫科,必须把那头伤人的黑瞎子抓住或者打死。

这事儿,我看还得希平带队,他比较有经验。希平,伱来说说吧。”李正刚直接点了盛希平的名儿。

“我没有任何想法,一切听从领导安排。”

盛希平能说啥?局里和场里都做决定了,他一个人反对也没用。

“那就这样呗,希平带队,其他人配合,一起进山,找到那伤人的黑瞎子。”

李正刚一摆手,事情就这么定了。

“对了,希平,用不用把你家狗牵着?要不然咱上哪儿找黑瞎子去?”

“不用吧?”盛希平愣了下,随即摇摇头。

他在保卫科上班领工资,端人碗听人管,有事他带队进山,这很正常。

可盛家的狗没上班也没工资领,这公家的事儿,凭啥让他把狗也牵来啊?

带崽子的母熊可不好惹乎,万一狗有什么损伤,算谁的?他总不能找林场赔吧?

“咱们先进山去看看情况再说吧,反正保卫科这么多人呢,进山了只要听话别乱走,没啥事儿。

真遇上黑瞎子了,咱都带的五六半,开枪就搂呗,还怕啥?”

保卫科又不是他盛希平一个人的,不能啥事儿都指着他出力啊,有事儿大家伙儿一起上才对。

李正刚一琢磨也是,七八个人呢,都带着枪进山,就算真遇见黑瞎子了,也能照乎几下,怕什么?

“那行,就照着希平说的办吧,先回家换衣服,然后去装备库领枪和子弹。”

李正刚一挥手,示意散会。

众人从场部出来,各自回家换了上山的衣裳,裤腿也都用腿带子缠好。

盛希平家里有枪,之前王家川特批的五六半,除了每年春秋上级来查装备的时候送回去,其余时间可以随便用。

如今他在保卫科上班了,场里也没说让他往回交枪。

盛希平用这棵枪很顺手了,直接背上往外就走。

二郎神几个早就从后院挪到前面来了,一见到盛希平这身儿装束,狗子们就明白,这是要上山打猎。

于是,狗子们全都哽唧起来,朝着盛希平摇头晃脑,有的还朝着盛希平直扑。

“今天不能带你们,都搁家消停点儿,等哪天有空了,我再领你们上山去。”

盛希平拍了拍二郎神和黑将军的脑袋,转身出门,朝着场部而去。

众人在场部集合,然后去装备库领了枪和子弹,又去试了枪,这才背着枪从林场出发,直奔二支线里面那片林班。

这片林班树苗补栽工作还差一点儿完成,但是由于昨天的事情,林场临时叫停了前川中小学植树造林任务,今天学生们都回学校上课去了。

都是林场的人,对周围林区再熟悉不过。

即便没人领路,听王东生他们的描述,也知道是哪里,一行人就这么来到了昨天出事的地方。

经过这一晚,原本鲜红的血迹已经变暗,但地面上的杂草和灌木,还是能看得出一些痕迹。

盛希平带着人,在这附近转了一圈,然后发现,往西北方向有大型野兽踩踏行走的痕迹。

“走,往这边来。”盛希平带着人,沿着地面上凌乱的痕迹,一路朝着西北方向寻找。

这时候的天气很暖和,太阳也很好,林子里由于树叶刚刚萌发,只有小小的芽儿,阳光可以透进来。

众人沿着发现的痕迹,一路翻山越岭,走出来十多里地,这时候都又累又渴了。

“先停下来休息会儿吧,喝口水歇歇。”

穿过一片沟塘子,刚上了半山腰,盛希平也不管那些,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拿出水壶喝水,并且招呼大家都坐下来休息休息。

别看保卫科的人平时也训练,但是论在山里穿林子,这些人真比不过盛希平。

连盛希平都喊累,其他几个早就坚持不住,一个个随便找地方就坐下,各自拿出水壶来喝水。

“希平,你说这黑瞎子能跑哪儿去啊?咱都追出来这么远了,咋连个影儿都没看见啊?”

喝几口水,喘匀溜了气儿,有人问道。

“母熊带着崽子,应该走不了太远。

咱这一路跟过来,不是看见了两个被扒的蚂蚁窝么?那肯定是母熊带着崽子路过找食儿吃。

我约莫着,应该离着咱不会太远了。”

早晨吃饭的时候,盛希平问过老三了,据说那只小黑瞎子不太大。

想来也是,要是大一些的话,那些学生咋地也不能看成是小狗。

所以应该是母熊冬天蹲仓生下的崽子,到这时候没多大,弄不好还没出哺乳期呢。

带着这么个小家伙,那母熊肯定走的不快,再加上还要找东西吃。

所以盛希平估算着,他们现在应该离着那母熊不是很远了。

正说话间,一阵山风吹过,伴随着风,隐约还传过来“吱啊”的动静。

盛希平神色一凛,立刻将水壶收到斜挎兜里,然后从地上站起身,朝着山顶看去。

“希平,怎么了?”旁边的刘春来问道。

“好像听见黑瞎子叫唤了,就在山那边。”

盛希平他们此刻在半山腰往上的位置,离着山顶没多远了。

那声音不太大,顺着风吹过来的,盛希平判断着,声音应该就是在岗梁子那边传过来的。

“啊?我怎么没听见?”刘春来一脸懵,刚才有黑瞎子的动静么?

“声音不大,而且跟黑瞎子平常的叫声不一样。好像是遇见什么东西了,吓的。”

盛希平皱眉,细细思索。

刚才那动静应该是黑瞎子的叫声,准确来说,应该是黑瞎子惊惧害怕时才会发出的动静。

这个时候,顺着风又传来“吭”的一声。

离着远,声音不大,但盛希平可以确认,这不是刚才那熊的动静。好像,山那边有两只熊。

盛希平二话不说,拔腿就往山上走。“都别出声儿,小心点儿,跟上。”

后面这一声大一些,其他几个人也听见了。

可能是离着远的缘故,倒是没有那种头皮发麻后背冒凉风的感觉。

所以盛希平说跟上,这几个人立刻打起精神来,跟着盛希平迅速往山上走。

一般来说,山上多清汤林子,山下尤其是沟塘子里特别闹。

都是些身强力壮的小伙子,上山倒是不咋费力气,没多会儿,众人就到了山顶岗梁子。

而这个时候,那“吱啊”的动静更清晰了。

盛希平站在山上往下面瞅,底下也是清汤林子,就在东边不远处,一大一小俩黑乎乎的东西,正穿过林子,往西边跑。

前面那只母熊,一边跑着一边回头,发出十分尖锐的叫声,催促着后面的小熊瞎子快跑。

后头那小熊瞎子也在尖叫着,可它太小了,就算拼了命的跑,也跑不快。

那母熊不得不停下来,回头去接应小熊瞎子。

就在这个时候,又是“吭”的一声,盛希平就觉得头皮有些酥麻。

这是一种生理反应,哪怕是盛希平这样有经验的猎人,也会不由自主的产生反应。

至于身后面保卫科那几个人,在听见这一声吼之后,有的人直接吓的腿都哆嗦。

要不是扶着树干,可能直接就跪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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