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金豆蒸笼店的途中。

刘星在一家杂货铺的门口遇到了祝秀青跟祝同。

祝同年近五旬,驼着背,是祝秀青的亲伯伯,由于跟刘星母亲的姓是一个‘祝’,所以被刘星尊称为祝大伯。

这次能在集市上见到,对于刘星来说实在有些意外。

毕竟在他印象中的祝同,那每天都在忙于种田,很少出来逛集市。

就是家里面需要什么东西,那也是家里的媳妇跟闺女代为买卖。

当然了,这也跟祝同内向的性格有关,一般情况下,要不是很熟络的人,根本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这不。

刘星跟祝同打招呼。

这祝同只是讪笑一声,接下来只顾抽旱烟就没有了下文。

刘星因为熟悉祝同性格的缘故,当下也没有计较,而是随口问祝秀青:“你今天来集市上,怎么没有带憨憨来啊?”

“他……很忙,所以……我就没有叫他来了。”祝秀青吞吞吐吐的回道,眼见一旁的祝同脸色渐渐的阴冷了下来,当下连撇开了话题:“刘星,我还得还一些东西回去,先不跟你聊了啊!”

“行!”刘星没有注意到祝同的脸色,在挥了挥手后就径直朝金豆蒸笼店走去。

可是突然间,他却是停下了脚步。

想到了一件跟祝同有关的事情。

这件事情是在97年才发生的。

他现在都记忆犹新。

要是没有记错。

当时也是冬天。

祝秀青打着赤脚带着妹妹祝笑笑逃到了他家中,找母亲帮忙躲过祝同的毒打。

之所以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那是因为祝秀青跟妹妹祝笑笑从小就没有了父母,是祝同跟其他两个祝家的长辈将他们姐妹养大。

这父母早死,祝同自然有管教祝秀青跟祝笑笑的权利。

但问题就出在这个权利上。

要说祝同是坏人。

不是。

这点刘星心里面清楚的很。

祝秀青跟祝笑笑两姐妹要不是因为祝同的照顾,只怕根本就活不到现在。

但问题是照顾的有些过头了。

在祝秀青很小的时候。

就帮忙跟大屋村的表弟家结了娃娃亲。

祝同的这个表弟,也姓祝,也就是说,祝秀青要是嫁过去,那根本就没有出五湖,是妹妹嫁给了哥哥,要是生儿育女的话,很容易出畸形儿。

当初就这个问题,大屋村的书记还特地找过祝同,希望将祝秀青的娃娃亲给废除。

毕竟在大屋村,因为贫穷落后的缘故。

好多人都是自家人嫁给自家人。

结果畸形儿一大堆。

就是傻子都有好几个。

作为新时代的大屋村书记。

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这一幕发生。

但这个祝同,别看平时屁都憋不出一个。

但在祝秀青娃娃亲这件事情上,却是执拗的没得商量。

要不是祝秀青以死相逼,将事情闹大了,只怕最后祝同根本就不会妥协。

而现在虽然还没有到97年,但祝秀青却是跟铁憨憨好上了。

这对于祝同来说,等于是在背叛。

今天跟祝秀青出现在集市上,只怕就是来找麻烦的。

难怪祝秀青看着有些不对劲。

原来个中原因就在这里。

想到这的刘星,当下连忙转身朝祝秀青消失的方向追去。

只可惜,祝秀青跟祝同在他刚刚想事情的时候,早就不见了人影,集市这样大,要想第一时间找到,只怕难度很大。

本着对祝秀青安全负责的想法,刘星连拿出手机拨打了祝秀青的电话。

嘟-嘟-嘟-

电话通了。

但没有人接。

很快就自动挂断了。

刘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当下连忙又拨打了铁憨憨的电话,让铁憨憨带人来集市上找祝秀青,至于为什么,他没有说,毕竟今天祝同找祝秀青什么目的,他也不清楚。

本以为祝同肯定带着祝秀青离开集市了,谁知道在路过一家皮鞋店的时候,刘星又看到了他们俩。

只是这次。

祝秀青的眼角挂着泪水。

一看就知道是受到了祝同的呵斥。

刘星眉头皱了皱,上前就一把抓住了祝秀青:“姐,作坊里面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你去处理,赶紧跟我走。”

“祝大伯,对不住了。”刘星为了防止祝同暴起发难,当下提前朝祝同说了声。

然而刘星还是小瞧了祝同,拉着祝秀青还没有走出一米远,就被祝同拦住了。

“祝大伯您这是什么意思?”刘星笑看着祝同。

“你知道秀青今天为什么跟我来集市吗?”祝同没有回答刘星的话,而是低沉着声音反问道。

“这我哪知道,但她是我作坊的员工,我有权叫她回去做事。”刘星将祝秀青拉在了身后,言语中带着不耐烦。

“哼!你小子就是一个周扒皮,整天剥削手底下人的时间,我家秀青给你赚了那么多钱,难道这休息一天也不能放过吗?”祝同仗着自己比刘星大,又是祝美玲的娘家人,这说话可没有讲客气,说完还不忘用旱烟斗指了指刘星的脑袋。

要不是刘星躲避的快,只怕脑袋上都会有一个窟窿了。

一旁的祝秀青看到这一幕,揪心的连道:“伯伯,您别这样,有什么话好好说。”

“有什么好说的,你跟祝佳从小就定了娃娃亲,虽然祝佳家里面穷,到现在二十好几了都还没有来跟你提亲,但你也不能偷偷跟别人好上了啊!”祝同心中憋着的气这回再也憋不住了,张口就是一顿呵斥,怼的祝秀青面红耳赤,缩在刘星身后再也不敢多话。

毕竟她是在祝同的呵斥下长大,深知接下来要是不闭嘴,那可就会有毒打上身了。

刘星却是不想惯着祝同:“祝大伯,你也知道祝佳家里穷啊!秀青姐要是嫁过去,能有好日子过吗?再说了,秀青姐跟祝佳可是表兄妹,还没有出五湖呢!”

祝佳,就是跟祝秀青定娃娃亲的表哥。

“我不管这些,秀青是我拉扯大的,我当年说过的话她必须履行,除非我死了!”祝同以为他很占理,说话那是理直气壮,口沫星子乱飞。

“那万一秀青姐被你给逼死了呢?”刘星厉声质问道。

这可不是在吓唬祝同,因为重生前就差点发生过。

虽然后来祝佳带着父母亲自来找祝秀青解除了娃娃亲,但祝秀青整个人却是颓废了,在以后的人生里一蹶不振,只活到了三十几岁就去世了。

之所以这样短命,毋庸置疑跟祝同的逼迫有关。

“咦?当时祝佳找秀青姐解除娃娃亲的原因……好像是因为祝佳早就结婚了,而且儿子都七岁了,只是因为大屋村山路闭塞,祝同不知道而已。”刘星的眼睛突然间亮了起来,心中也有了化解祝通执拗心病的办法。

在他尘封已久的记忆中,大屋村离祝同住的地方可是有百里之遥,是一个真真正正与世隔绝的偏僻之地。

因为地形险峻的原因,大屋村里面的村民很少出来,外面的人也很少进去。

就是逢年过节那也很少走动。

除非是死人了,有白喜事。

才会有人组团进大屋村。

但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大屋村村民的带领,外人根本很难进去。

正是这样的情况,才造成了祝佳结婚生子的消息,一直都没有传到祝同的耳朵里。

可怜的祝同,还心有怨气的在等这个祝佳来上门娶秀青姐。

殊不知祝佳因为家里穷的原因,在八六年的时候,就跟人去了沿海地带打工了。

沿海地带的企业在八六年虽然还没有火起来,但打工的妹子却是特别的多,这祝佳家里面虽然穷,但人长得还不错,这一来二去,找一个不要钱的媳妇回家,自然是没有任何问题。

只是苦了秀青姐,为了这门娃娃亲,不知道挨了多少骂。

其实在九几年的农村,娃娃亲这样的联姻早就过时了,就是有过娃娃亲的年轻男女,也根本没有当回事。

除非最后看对眼了差不多。

否则大人的话,年轻人根本就不当回事。

祝佳肯定也是这种想法,要不然哪能结婚生子都没跟祝同说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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