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夏闭了闭眼睛，等到耳朵的嗡嗡声消失，这才睁开了眼睛。
“冷静一点。”江夏勉强能发出声音，但声音非常沙哑，“这位姐姐，我之前只是植物人，别这么害怕，不是诈尸。”
“啊？”这位是照顾了江夏五年的人，要不是晏老板给的钱够多，她也绝对不会来照顾一个死人。
但转念一向，她每次帮她换衣服的时候，这个躺在床上毫无反应的姑娘，身上非但没有僵硬，还是带着体温的，好像也比较符合她所说的植物人。
“当时晏先生说，是要我来照顾一个尸体……”
江夏：“……”
晏七还真是个诚实的人，就不能编个谎话吗？照顾一个尸体，这姑娘倒也不害怕。
“你不用管他说了什么，你见过死了的人过了这么些年还能活过来的吗？你不信你可以摸一摸我身上是不是暖的，死人是不会有温度的。”江夏一口气说完这一段话，感觉自己更饿了，“能不能麻烦你先给我弄点吃的，我好饿。”
“好！我马上就去！”
江夏在佣人的帮助下吃了点东西，才稍微缓过来一些。
僵硬的身体适应了好一会儿，勉强能动了，江夏坐起来深呼吸了一口气。
“那个，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小姐叫我朱恩就好。”
“朱恩，能不能把手机借给我一下？”江夏微微一笑，向对方礼貌地说道：“我想给我老公打个电话，我怕他联系不到我会担心。”
“当然可以。”朱恩将手机给江夏递了过去，“是晏先生在半个月前就开始每天打电话询问您的情况，就今天还没打过。”
“半个月？”江夏震惊。
江夏连忙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她感觉自己也就是睡了一觉，竟然已经过了半个月了吗？
江夏连忙拨通了沈星渊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一会儿才被接听，但那边讲话的人却不是沈星渊。
“你好哪位？”
“妈？”
电话那边，足足有半分钟的沉默。
仅仅一个简单的字，尽管这个声音很沙哑，跟从前那个脆响好听的声音相差甚远，可顾雪薇一下子就听出来讲话的人是谁了。
因为她真的等了好久好久。
从一开始女儿离开的杳无音信悄无声息，到看到女儿以另外一种模样和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再到听到那个姑娘坠楼而亡的死讯，最后是这漫长的十五天。
她为此差点儿旧病复发，要不是有江夏最后的叮嘱，反复告诉她自己绝对会回来，她不想回来的时候看到妈妈病恹恹的模样，她也不会强撑着到现在。
顾雪薇捂住嘴，不想让江夏听到她啜泣的声音，可那低低的隐忍声，还是从指缝间泄了出来。
“妈，我回来了，我以后再也不会离开你们了。”
“好。”顾雪薇颤抖着声音，连连点头，尽管江夏看不到。
平复了一会儿心情，顾雪薇这才又继续开口。
“妈妈这半个月过的比过去你离开的那五年还要煎熬，阿渊他们用十天的时间解决好了孟氏集团的事情，因为有你先前做的那些事情，事情处理起来也简单，现在孟秋霜就是第一掌权人，孟氏集团彻底大洗牌，以后不会再有人能威胁到她了。”
江夏应了一声，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孟秋霜拥有了整个孟氏集团，可却失去了她唯一的孩子。
虽然孟佳佳原本也早就在五年前的那场意外中去世了，但在坠楼前她强行被挤出了孟佳佳的身体，也算是让孟佳佳亲自完成了她最后的遗愿，从死神面前救下了她的母亲。
“解决完这个事情之后，阿渊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房间里，也不怎么吃饭，只有笑笑敲门去给他送吃的，他才会勉强吃一口。”顾雪薇抹了一把眼泪，声音几度哽咽，“我们都担心他出什么事，没日没夜的在这儿守着，我刚才让阿渊他爸妈去休息。”
江夏心痛万分，沈星渊分明已经答应她了，会好好照顾他自己，安心的等她回来，结果，他又不听话的折腾他自己。
“你去敲门，就说我打电话过来了，我亲自跟他说。”
“好，好。”顾雪薇连忙上楼，敲了敲沈星渊房间的门，“阿渊，你醒着吗？夏夏来电话了。”
顾雪薇听到房间内一阵丁零当啷，似乎是什么东西被撞翻在地，随后房门就被打开了。
沈星渊失态地一把抢过了手机，慌忙道：“喂？夏夏？是你吗？”
“沈星渊，你又不听我的话。”江夏叹息了一声，语气却异常温柔，“你如果不吃饱饭养好精神，怎么来接我回家？”
电话那头足足有一分钟的沉默，随后，江夏听到了那边传来了轻微啜泣声。
沈星渊哭了。
像是压在心头的一座大山，终于因为这一句简单的埋怨瞬间化为了齑粉，那熟悉的声音传递道耳中的时候，他感觉自己呼吸的时候都变得畅快了许多。
这半个月内的前十天，他还能依靠帮助孟秋霜解决集团内部问题而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想其他的，可当自己静下来之后，就完全不能控制自己去胡思乱想。
“江夏。”沈星渊喊出这两个字的声音都是颤抖的，“真的……是你吗？”
江夏原本是想笑着跟沈星渊重逢的，可听到他哭声的那一刻，她早就已经泪流满面。
“是我。”她说，“我回来了，这一次，再也不离开你了。”
*
沈星渊一行人是坐当天的飞机赶往的，抵达的时候已经凌晨。
江夏因为长时间没有行动，身体各处都还虚弱的很，跟沈星渊打了那个电话哭了一通，挂完就睡着了。
佣人见到晏七后，赶紧迎了上来，“晏先生，江小姐醒了。”
“我知道，她在哪儿呢？”
“我已经喊医生过来看过了，身体没什么大碍了，只不过，因为躺的时间太久了，虽然平时照料的好，但肌肉也有些萎缩，需要经过复建才能恢复行动。”
“她在哪儿！”沈星渊着急地问道，他不在意以后江夏是不是还能走，就算不能，他照顾她一辈子。
佣人被吓了一跳，害怕地指了指另外一边的房间。
沈星渊头也不回地朝那边跑了过去。
门的那边，是他的光，是他的全部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