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千昀朝人伸出一只手：“诶，我可能发烧了，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苏语柔走到门口突然停住，隔着长长的走道与满满的水汽她声音变得模糊而又湿润：“烧到不能自理再找我。”
说完她就消失在一片雾蒙蒙中。
苏语柔打开柜子开始翻东西，找到一半又掏出手机切到最近联系人一栏，界面上干干净净没有一个名字，她点了最上面那个。
“喂，您好？”
“林先生是我。”
“哦哦苏小姐呀，突然给我打电话是关于租房子的事吗？”
苏语柔抬眼看到顾千昀坐着轮椅从窗前经过，对方的眉眼飞扬甚至朝自己笑了笑。
——这是在挑衅吗？
——绝对是。
苏语柔终于翻到了自己要找的东西，她夹着电话伸手到里面把小收纳盒掏了出来。
顾千昀刚好进门，苏语柔没看他反手就把东西甩对方床上了。
“哎，什么？”后半句被苏语柔冻死人的眼神硬生生卡住，顾千昀挑了挑眉。
“出了点意外我想提前看房，您方便么？”
得到对方的同意后苏语柔就挂了电话。
顾千昀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靠着床杆伸手去摸苏语柔扔的盒子，看到苏语柔一副要出去的样子，他偏着头忽然问：“你要出去住？”
“和你有关？”苏语柔扫了他一眼，很快就离开了公寓。
顾千昀终于拿到了盒子，看到上面的红十字眼底泛起浅淡的温柔笑意，打开后果然看到了放在显眼处的体温计，拿出来甩了两下，消完毒以后顾千昀就把东西塞进了嘴巴，等测体温的功夫顺便打了个电话。
“这么久才接，又跟谁撩骚呢？”顾千昀含着体温计说话模糊不清，期间还差点把毛细玻璃管给咬了。
林然那头暴雨的声音劈里啪啦砸着窗特别清晰，他悉悉索索了一通才接话：“说这话是人讲的嘛，我今天酒吧开张结果就为了你这点逼事儿直接歇菜，话说你干嘛呢，想到要跟苏语柔同居激动得话都不会说了？”
苏语柔打算住外面的事顾千昀一开始是不知道的，但这房子都找到自家头上了他要是还不知道，那就实在是对不起他这身份了。
“不是我说，你直接跟人房东买房子的操作也太骚了。”
顾千昀两根手指捏着体温计放到了窗下，慢慢道：“我的女人只能住我买的房子。”
不顾那头林然哇啦哇啦又槽了什么，顾千昀看着外面乌云层层叠叠眉头紧皱。
天地之间风雨欲来一片晦暗不明影响人的视线，顾千昀把体温计消好毒又放了回去，同时问：“林然，人洗完冷水澡以后发烧的几率大吗？”
林然听见顾千昀的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就您这强壮堪比牛的体魄，你得泡个冰块澡才行，想用苦肉计，我觉得你直接把石膏拆了放水龙头下面冲冲更快点。”
顾千昀冷嘶了一声，皱眉缓缓道：“你们医学生够狠的啊，不过我怎么没想到。”
林然哈哈笑死，半天回他一句：“知识就是力量。”
“你出门了？”顾千昀听见林然在那头拦了辆出租。
林然没好气道：“不然呢，她催着看房子我敢耽误吗？”
顾千昀瞥了一眼外面的天，东边的雨终于蔓延到了西边。
他一边侧身拉开自己的柜子挑了把黑色的大伞，一边跟林然说：“你让司机带着你城里兜三个圈吧。”
“我靠什么情况？”
“这不是马上要背井离乡了嘛，走之前多看看吧。”
顾千昀也没回，就说还有事就先挂了。
出公寓楼的时候阵雨刚好劈头盖脸地落下来，踩着一地雨打落叶到了不远处的体育馆。
体育馆里三三两两的，顾千昀托着腮撑在窗边，透过沾了灰尘的玻璃他果然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苏语柔不开心的时候喜欢来体育馆发泄情绪。
落下的雨滴顺着风斜到了人脸上，顾千昀抹掉颌骨上沾染的湿意，手指触碰的瞬间让他有些怀念苏语柔修长无名指上的朱砂小痣。
“顾千昀，你怎么在这儿？”
被突如其来的人声打断了思绪，顾千昀抬起脸，“来打球。”
“你都这样了还来打球？！”
“我身残志坚。”
苏语柔出来就看见顾千昀，她现在心情舒畅很多所以说话也没那么生硬：“我没见哪个总裁像你这么清闲的。”
顾千昀推着轮椅听见这句话扬起了头：“你觉得我闲是因为谁？而且我并没有闲着，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也在和客户沟通。”
苏语柔听他吹牛，眼尾注意到顾千昀又笑眯眯说：“所以你觉得我还是闲的吗？”
“虚伪。”
苏语柔站在体育馆屋檐下看着倾盆大雨皱眉。
她刚刚气昏头几乎是下意识地就往体育馆走，这一切发生得太过自然，只是她对自己习惯性的行为感到奇怪。
离开公寓的时候没带伞，苏语柔在考虑冒雨出去的可能性。
房东到了的短信已经发到她手机上了。
“带我一程。”
苏语柔不耐烦地看顾千昀，看人生龙活虎的样子就知道没发烧。
她问：“你又要干嘛？”
“复诊啊。”顾千昀举了举手里的伞，“我坐着轮椅还撑伞多不方便，咱们互相帮助一下？”
苏语柔解开了领口一颗扣子，露出了白皙的脖颈，顾千昀眯了眯眼没再说话。
“我不方便。”说完苏语柔就头也不回地踏进了雨里。
顾千昀愣住，泼天的大雨打在人身上瞬间露出了漂亮的蝴蝶骨，眼中的失神立刻转为心疼。
他按下轮椅撑开伞就追了上去：“你给我站住！”
因为雨太大了，苏语柔是用跑的，但竟然还是被顾千昀追上撑开了伞。对着苏语柔好看的眉头，顾千昀藏起眼底情绪笑嘻嘻：“最新款全自动就是好用，不愧是我女人给我挑的。”
两人在门口分道扬镳。
苏语柔坐在出租上手里握着顾千昀的伞，窗外顾千昀呆在门卫岗亭一角下笑着跟她招手再见。
苏语柔当时就决定了今晚要排除一切困难直接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