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在启献帝的胡搅蛮缠耍无赖下,陆夭承诺再多送十颗药丸,这才算脱身。

从皇宫正殿出来,她上了车,准备去趟薛家,本来今天要去给老太君看诊的,结果耽误了。

一进薛家,就感受到整个府邸弥漫着愁云惨雾的气息,陆夭心下一凛,是老太君出事了?

她三步并两步跑到后堂,发现薛老太君面色红润,正坐在床上让老嬷嬷梳头。

陆夭松了口气。

“老太君觉得今日如何?”

“胃口好多了,早晨喝了大半碗粥,还吃了半个银丝卷。”薛老太君见她来,喜不自禁,吩咐下人,“去给王妃做一碗糖桂花酥酪,跟我的午膳一起送来。”

陆夭心头微暖,很多时候就是这样,有人予你一份暖,能驱走心中十分寒。

她坐下把脉,然后熟练地打开药包,给老太君施针。

“刚才我来的时候,看外面仆妇一个个都谨言慎行的,是出了什么事吗?”她状极无意地拉家常。

“老大把伺候玉茹的丫头们都打发了。”薛老太君换了个姿势躺着,“府里现在人人自危。”

薛玉茹年纪也不小了,薛爵爷自然不可能把她揍一顿,只能从身边人下手,杀鸡儆猴,也顺便断了她的臂膀。

薛老太君见陆夭低头不语,好奇问道。

“怎么不说话?”

陆夭闻言抬头笑笑:“这是薛府的家事,我不便置喙。”

薛老太君暗暗赞许她的懂事和识大体,明明知道薛玉茹针对她,却不肯背后论人是非。

午膳端过来,薛老太君招呼陆夭一起用餐,一老一小边聊边吃,陆夭为了让老太太多吃些,特意讲笑话逗闷子,两人倒也用了不少。

饭后老太君有小睡的习惯,陆夭收了针就告辞走了。

孰料下午的时候,老人家却无端腹痛、呕吐,而且到最后连站都站不稳了。

薛府的府医很快匆匆赶到,把脉之后说薛老太君有中毒迹象,于是赶快熬解毒汤,但一连两碗灌下去,依然不起作用。

薛爵爷慌了神,连忙叫人去王府请陆夭,可是去的人却扑了个空。

而另一头,陆夭在回府途中被点绛坊的大掌柜紧急拦住,说无忧居有人砸场子,她闻言吃了一惊。

整个都城,几乎没人不知道那家店老板是她,那就说明,砸场子的人就是冲着她来的。

跟着掌柜的匆匆赶回店里,只见店里一片狼藉,满地都是泼洒的草药和药粉药丸,门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都是看热闹的人。

陆夭眼神冷厉看向始作俑者,一个眼生的年轻姑娘,从来没见过。

对方看见她来了,立刻撒起泼来。

“我姐姐用了你们店里的软香膏,脸上起红疹不说,而且呼吸不畅,大夫来看了,说那药里居然有乌头!”她指着陆夭的脸,“今天你要不能给个说法,我就把你店砸了。”

“你不是已经砸了吗?”陆夭冷哼一声,吩咐掌柜道,“去报官,把皇城司的人也叫来。”

闹事的姑娘明显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她不顾念王妃身份,居然敢去报官。

“报就报,怕你不成?”对方虽然还嘴硬,但气势明显弱下去。

陆夭上下打量她,可以确定,绝对不是她的顾客,出入无忧居的非富即贵,这姑娘压根不在她熟识的范围内。

“你说令姐用了我的软香膏出了问题?敢问令姐府上是哪家?”

“怎么?你还想去报复?别以为自己是王妃就了不起!”

“我总得知道,东西是不是我铺子里出去的,才能负责吧?”陆夭冷笑,“别什么阿猫阿狗随便捡了瓶药,就说是我这里的,这屎盆子也扣得太容易了吧?”

“这个药膏,你敢说不是你们无忧居的?”

陆夭接过去看了看,确实是她铺子里的瓶子。

“你刚才说,令姐呼吸困难,大夫诊断是中了乌头的毒,你确定吗?”陆夭眼神灼灼地看向她。

“千真万确!”对方言之凿凿,“大夫说,这东西一点就能让人窒息,多了会送命的。”

陆夭点点头,并不回答,而是反问掌柜。

“咱们这瓶软香膏,卖多少银子?”

大掌柜恭恭敬敬地回答。

“一瓶五十两。”

陆夭又问。

“那乌头这种药材,在咱们无忧居什么价格?”

“每一钱要千两银子,而且不是随时有货。”掌柜的依然如实回答。

陆夭看向那位姑娘。

“也就是说,我把一钱要千两银子的贵重毒药,掺在五十两一瓶的药膏里卖给你姐姐?”

那姑娘一下子语塞起来。

围观群众有人听明白了意思,跟着打抱不平。

“就是,好没道理,人家王妃跟你姐姐无冤无仇,干嘛花这么多钱去害她?”

“说得没错,一千两银子一钱,药里掺的至少有一分吧,就是一百两,够普通人家过一年了!”

百姓们纷纷质疑,那姑娘明显开始紧张起来。

陆夭并不打算就此放过她。

“我记得软香膏每月只做一百瓶。”她回头看向掌柜的,“去把名单拿来,查查这瓶到底是卖给谁了。”

那姑娘一听有名单可查,立刻慌了,结结巴巴回复。

“我姐姐那瓶是别人送的?”

“谁送的?姓甚名谁?家住哪里?府上是做什么的?”陆夭咄咄逼人,就像是在当庭审讯。

人群中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早就说过,宁王妃果然适合做断案这一行。”话音未落,就见司寇穿着便装,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陆夭愣怔了一下。

“不过是件鸡毛蒜皮的小案子,怎么还惊动了司大人呢?”

“路过,听说王妃这里出了点乱子,所以来看看。”司寇还是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陆夭想起谢文茵要相亲的事情,于是说道。

“刚好有点事要找司大人,不忙的话,劳烦等一会儿,我处理完这点小事,有话跟您说。”

司寇做了个“请便”的手势。

陆夭转过头看向那姑娘。

“你是自己招了是谁派你来的,还是等下皇城司的人来了,去过堂受刑之后再招?”

“我……我是受害人,招什么招?”

陆夭冷了脸色。

“去把记账单子拿来,我倒要看看,是谁敢背后捣鬼。”

大掌柜的依言去拿,片刻之后就回来了,他根据瓶子上的编号迅速查找,最后回禀道。

“大小姐,这瓶子的编号是假的,每个月咱们都有废瓶直接扔掉,这个是没装过东西的。”

围观众人恍然大悟。

“也就是说,你买通店里人,拿了我们废弃的瓶子,去装了相仿的香膏,然后拿来铺子闹事,是这样吗?”陆夭上前一步,压迫感十足,“我再问你最后一次,是你自己策划的,还是有别人指使?”

那姑娘讷讷答不出来,突然她瞅准空子往人堆里一扎,准备溜之大吉。

陆夭没料到还有这一手,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已经跑到门外了。

只见司寇几个起落,从人群头顶掠过去,直接挡住了那姑娘的去路,对方惯性使然没刹住,直接摔倒在地。

整个过程,司寇都没碰到对方半片衣角。

热心围观群众立刻上来把人抓住,这时候皇城司也赶到了。

“这有个讹诈碰瓷儿的,带回去问问吧。”陆夭颐指气使,一副得胜者姿态,“务必问出来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皇城司的人见司寇也在,连忙毕恭毕敬请安。

“按宁王妃说的去做吧,如果幕后主使背景太硬,就送到我大理寺去。”

一群人散去,司寇缓步走到陆夭面前。

“王妃想跟我说什么?”

陆夭话还未出口,就听身后一个带点怒气的声音。

“难怪大家满世界都找不着你,原来在这儿跟别的男人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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