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已经许久没有心慌的感觉了。

幕后主使显然针对的不是她或者谢文茵,只是想借此让宁王和司寇远离围场的范围。

这一日春狩,所有武力值高的人都进了密林,围场里只剩下各府女眷和启献帝。

虽然有龙鳞卫护驾,但若是来了些顶尖高手,还是难免百密一疏。

难不成,幕后的人还在打启献帝的主意?

思及至此,陆夭加快了脚步。

按常理说,启献帝若是驾崩,对她有百利而无一害。

太子已经是个废人,皇后位一日悬而未决,静王就一日只是庶子,说来说去最有机会称帝的只有宁王。

她大可以作壁上观。

要被刺杀的又不是她。

可是,背后那人摆明了要利用她调虎离山,利用谢知蕴对她的维护,料定惊马之后他一定会去追,无形中就落入了他们预定的圈套。

有人这样安排,她就偏不能让那些人如愿。

想到这里,陆夭猛地停下,紧随其后的谢文茵差点撞她身上。

陆夭回身拉住谢文茵的手。

“琳琅,你现在马上回围场,告诉龙鳞卫,保护好皇上,可能有人会行刺。”

“三嫂怎么知道?”谢文茵面露惊异。

她思忖片刻,终究没有把心里那点猜想说出来。

“昨日皇上遇刺,那群人今日很可能卷土重来,尤其你三哥和司大人都去追惊马,我怀疑是调虎离山之计。”

谢文茵立刻听懂了个中内容,当即点点头,复又迟疑道。

“你一个人可以吗?”

陆夭笑笑。

“放心吧,那群人目标是皇上,不会对我怎么样的,我找到你三哥他们,马上就回来。”

谢文茵点头,刚要上马,就被陆夭拦住。

“这马不安全,横竖不远,牵着走回去吧,多留神些。”

谢文茵一愣,并没有问为什么留神,顺从地牵着马快步往回走。

陆夭在心底无声叹口气,如果幕后主使真的跟卫朗有关的话,只希望他能看在谢文茵的份上,能手下留情些。

*

谢文茵拖着那匹马回到围场的时候,众人正在喝茶聊天,倒不像是有什么危险的样子。

太后见她只身回来,大吃一惊。

“出了什么事吗?可是受伤了?”

她太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争强好胜,掐尖要强,若不是出了什么事,断不会自己先回来。

谢文茵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一声闷响,那匹被她带回来的马突然四蹄腾空,眼看就要踏在她身上。

太后见状猛地站起了身。

“琳琅!”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掠过,直接揽住谢文茵的腰,将她带离危险区。

太后猛地松了口气。

再定睛一看,救人的不正是被她调走的小侍卫吗?

卫朗极快地将人放下。

“七殿下,得罪了。”

谢文茵蹙起眉头,这家伙的口气怎么这么像司云麓了?

“你是得罪我了,这种日子为什么不随侍,还得有情况了才出现。”

卫朗几不可见地抿了抿唇,没有解释。

话说出口,谢文茵才想起来,卫朗之前被太后抽调走了。

启献帝此时也注意到谢文茵这边的情况,急急忙忙从台上下来,看了眼形容有些狼狈的皇妹。

“小七伤着了?”

“皇兄放心,我没事,但是三哥三嫂出了点事。”她急急忙忙解释道,“三嫂那匹马不知为何受惊发狂,最后从马背上被甩下去了。”

启献帝颇为惊讶。

“后来呢?”

“好在只是皮外伤而已,皇兄不必过分担心。”谢文茵看向那匹已经被侍卫制服的马匹,“三嫂怀疑马儿被人动了手脚,先让我回来报信,她去追三哥和司云麓了。”

“这里有老三什么事儿?他跟司寇又打起来了?”启献帝被搞糊涂了,媳妇儿受伤不是应该好好看着么,怎么还跟人跑了?

“那匹惊马应该是被人动了手脚,三哥想抓回来仔细查查。”她微微沉吟片刻,“三嫂怀疑,有人想行刺皇兄。”

启献帝登时变了脸色,想了想,大抵明白了个中关键。

很可能是红莲教的人混了进来,在马身上动了手脚,为的就是让老三和司寇这种高手远离围场。

因为不管是小七还是宁王妃受伤,都能牵制这两人。毕竟昨日行刺的时候,若不是老三,他们大概已经得逞了。

想到这里,启献帝勃然大怒。

“给朕查!”

立刻就有御马监的人上来,龙鳞卫首领也跟着来了,大家都是常年与马打惯了交道,当即低声议论起。

没人注意到卫朗的手指在一旁捏紧,又缓缓松开。

“你没事吧?”他低声询问谢文茵。

谢文茵被问愣了,回头看他。

“我能有什么事?”

卫朗目不斜视,盯着那匹马。

“宁王妃被甩下马,你没事吧?”

谢文茵恍然大悟摆摆手。

“当然没有,我这匹马当时压根就没有发作。”说着原地跳了好几下,“你看,这不是好好的。”

就在此时,听见龙鳞卫首领回禀道。

“陛下明察,以臣之见,此马看着像是受惊了,但具体因何受惊,所以不能断定。”说着迟疑了一下,“也可能是中毒,但要等马排泄的时候,查一下粪便,方可知晓。”

在场女眷闻言全都露出嫌恶表情,启献帝几不可察地微微颔首。

“那就这么办。”他看了眼天色,“今日围猎就到这里,大家先回各自住所,龙鳞卫派几个人,把老三和司寇接回来。”

说毕自己上前一步,细细查看那马。

“皇上小心!”周总管急急忙忙挡在身前,“这马受了惊,唯恐伤了圣驾。”

启献帝摆摆手,示意不妨事。

“朕也算是戎马半生,区区一匹被制服的马,算不得什么。”

说着去看那马的眼睛,半晌,微微摇头。

“这马不像是意外受惊,受惊的马匹眼神不是这样。”说毕回头看向御马监的人,“这几匹马是谁经手的?”

御马监的总管立刻跪倒在地。

“卑职已经让人去查,经手那人马上就来。”

片刻之后,一名小官员被带上来,战战兢兢跪在地上。

“启禀皇上,这几匹马都是小人所管,千真万确没有动过任何手脚,牵出来之前我还仔细检查过的。”

“你中间可有离开过?”

那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小人早起吃坏肚子,上了两次茅厕,其余时候寸步未离。”

启献帝冷笑一声,那些宵小果然用的还是下三滥手段。

“把这人看管起来,没有查明真相之前不得放出。”启献帝继续吩咐道,“让兽医来候着,一旦检查出来结果,速速来禀报。”

说毕转身准备回行宫。

龙鳞卫首领冲卫朗抬抬下巴,示意他跟上去保护。

卫朗依言跟了上去,此时启献帝距离他仅仅几步之遥,而且周身要害暴露无遗,只要轻轻出手……

他不由自主捏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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