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落葵不见了的消息,是午饭时分才传回来的。

陆夭带着月儿从桥下回来,先是去后山溪边捞了会儿鱼,又跟着几位陪坐的夫人抹了几圈牌。

眼看着日过中午,皇后召唤众人吃饭,女眷们三三两两都回来了,唯独不见钱落葵。

皇后面色有些不豫,看向薛玉茹,话里有话。

“大概是这园中景色过于别致,钱小姐连吃饭都忘了。”

薛玉茹面色讪讪,强撑着笑容解释。

“想来是年幼贪玩,还望皇后娘娘莫见怪。”

皇后一边差人去找,一边招呼众人落座。

厨子是宫里带出来的,一水儿的御膳菜肴,花色多,分量精。众人也都不是外人,纷纷交谈着动了筷子。

陆夭跟月儿使了个眼色,示意她先别动。

“师姐放心,这菜色我刚刚看了,没有问题。”月儿面色自如,压低声音,“倒是刚刚那位布菜宫女带的香囊,有点问题。”

陆夭也觉不对劲,皇后身边得用的那几个人,她都或多或少有些眼熟,但刚刚那一位,着实没有见过。

看看对方放在自己面前的那杯酒,是梨花白。怎么众人都是桃花酿,偏生自己和月儿是梨花白。

略一思忖,心下顿时了然。

她假意饮酒,实则将那杯酒悉数折在了帕子里,随即装作一饮而尽的样子,将帕子随意放置在桌旁,微风吹过,酒香顺着风向朝薛玉茹那个方向飘过去。

这动作随意自然,并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月儿不解地看她一眼。

“酒明明没有问题啊。”

酒确实没有问题,但这酒偏生是梨花白,若是跟刚刚的香混合在一起,便会产生反应。

轻则失神,重则失态。

这是混毒之术,前世她配过无数种这样的方子。

陆仁嘉不满太子后宫姬妾众多,又不愿直接杖毙,怕坏了自己名声,于是就让陆夭调配了很多香方,假装好意送给那些姬妾。

用了之后,不是在太子面前失态,就是行房时突然发热呕吐,接二连三都失宠了。陆仁嘉就凭这个法子,独宠东宫。

陆夭仔细回想了下刚刚那宫女倒酒的范围,只有她们这一桌,看来十有八九是冲着她来的。

她内心冷笑一声,下手的人大概不知道她的底细,否则这种混毒的法子,断不会用在她身上。

她朝月儿低声耳语解释了两句,月儿恍然大悟,她用药是高手,但混香制毒之法,药王一直觉得过于霸道,所以从未传授她。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静观其变。”

二人正说着,就见刚刚派去寻找钱落葵的内侍匆匆回来禀报。

“回禀皇后娘娘,我们在园子里找了整整一圈,也没见钱小姐的影子。”

皇后眉头深深蹙起。

“到底怎么回事?”

“咱们已经将回廊、凉亭,连假山石都找了一遍!”内侍忍不住擦了擦头上的汗,“整个园子连个人影儿都没有!”

在座命妇都停止了谈话,皇后微微吃惊。

“怎么会?这园子说大不大,怎么一个大活人凭空消失了?”

刚刚钱落葵随自己离开的时候,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若是真的失踪,即便自己贵为皇后,怕是也逃不了干系。

薛玉茹心下暗暗叫苦,早知道今日自己便装病,不陪着来了。

那死丫头丢了不打紧,若是因此让皇后记恨上钱家,真真儿是得不偿失。但这会儿她又不能站出去说:无妨,丢了便丢了吧。

只能暗自希望那死丫头赶紧自己回来。

皇后一时间拿不准人是自己走丢还是被掳走,为免弄得人心惶惶,也怕打草惊蛇,她一边吩咐下去别声张,一边派人回宫调龙鳞卫。

“眼下钱小姐未归,怕是要各位稍待片刻,等人有下落了再说!”

这是要将众人扣下的意思。

不管钱落葵是不是真的失踪,都是在皇后的宴席上出的事,一旦传扬出去,非但钱落葵闺誉会受损,连带皇后也要被牵连。

“皇后娘娘思虑有理,臣妾谨遵旨意。”

目睹钱落葵被舒贵妃带走的陆夭立刻起来假装表了个态,随即跟月儿对视一眼,内心轻笑。

她才不急着走,好戏这才要开场。

***

话说钱落葵随着舒贵妃一路到了另一处水榭,这里欢声笑语,也有不少命妇聚集于此,当中不乏适龄贵女。

她心底微微讶异,原来舒贵妃也在这里举办相看的筵席吗?

视线下意识扫过全场,未见静王在现场,这才松了口气。

她倒不是对皇后有多忠贞,属实是烈女不是二夫,没得一家姑娘同时给两家男子相看的。

两位相熟的夫人见着舒贵妃身旁的钱落葵,顺势把目光投过来打量,笑着凑趣儿。

“我说贵妃娘娘怎么不见了,原来是去寻钱家大姑娘了,瞧瞧这真是天大的面子。”

舒贵妃见众人这般,遂笑道。

“本宫瞧着今日都是小姑娘家家的,怕扰了她们的雅兴,寻思随便走走,这不是巧了嘛,偏生碰见了钱小姐。”言语间透出的熟络,仿佛素日里便亲近,“本宫怕她自己闷着,就带过来,介绍几个姐妹一起玩。”

钱落葵从旁觑着,心下更觉不对,舒贵妃和皇后办宴的园子并不在一处,而且隔着还有段距离,她怎么会专程闲逛到那边去?

有了这番疑虑,她未敢贸然接话,却听旁边有人道。

“贵妃娘娘与钱小姐倒是投缘。”

舒贵妃笑起来,拉着钱落葵故作亲切。

“本宫跟钱小姐可谓一见如故,真希望有这么蕙质兰心的女儿承欢膝下。”

舒贵妃这话声音着实不小,众人目光都朝这边看过来,眼中混合着艳羡和嫉妒。

谁不知道舒贵妃膝下静王正在挑媳妇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不是暗示她瞧中了钱落葵?

钱落葵一时错愕,她不懂自己怎么一夕之间成了香饽饽。

前两日还发愁婚事,这就变成皇长子和皇次子争夺的对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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