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儿的病比想象中要积黏一些,陆夭确实也做好了长期准备。

给人把脉开药之后,亲自看着她睡下,陆夭才出了卧室的门,并说好五日之后再来。

从信王府上出来,宁王要去趟燕玺楼,但实在不打算带着有身孕的陆夭。

陆夭也没多大兴趣总去窑子,于是带着柳嫂子和孙嬷嬷,去了自家点绛坊。作为都城最大的一处香粉铺子,近来铺子里也添置了不少新货色。

除了自制的胭脂水粉,也售卖各种从地方上运来的货色。

一进门,但见柜台里垫着玉色细绸,其上分开整整齐齐摆放着数排瓶瓶罐罐,从香膏到胭脂,从眉黛到口脂,无一不全,处处透露着精致华美。

“外来货色,哪些卖得最好?”陆夭边溜达边询问大掌柜。

“大小姐眼光好,让咱们选的那些外地货色卖得都不错,但其中卖得最好的,还属扬州的鸭蛋粉。”

陆夭点点头,扬州脂粉向来名声在外,多少当地人到了都城之后,还是习惯用家乡的粉,她就是看准了这个需求,才加了些外来的货色。

“帮我拿两瓶茉莉香油、两瓶玫瑰香油、两盒凤仙花胭脂、两盒桃花口脂,再来两盒鸭蛋粉,分开包,我要送人。”

许久没见小五,改日准备去走走,给她带一份。剩下一份,她预备下次去的时候送给谢清儿。

大掌柜立刻领命而去。

陆夭回头瞧见素面朝天的柳嫂子,随即笑了笑。

“柳嫂子也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若有,只管买下来,记我账上。”

陆夭始终记着前世那一份人情,彼时众叛亲离,来自陌生人的善意就显得格外珍贵。

柳嫂子有些不好意思,局促地搓着手道。

“王妃,我不用这些的,这些香粉胭脂,我弄都弄不明白……”

“那可不行。”陆夭狡黠地挑眉,“等小郡主生下来,你日后可是要服侍她梳妆打扮的。”

见柳嫂子流露出惊异的表情,陆夭心下了然,她叫人暗中观察了半个月,也事事将人带在身边。所幸这位少妇并未辜负她的期望,非但没有对薛家透露她的行踪,甚至跟自家那个赌鬼丈夫也没有提半个字。

时隔一世,她很庆幸自己没看走眼。

谢知蕴还问她,难道就不怕柳嫂子告密,局面失控吗?

她敢这么做,自然有把握收场,这人虽然出府自由,但实际上所有行踪都在自己掌控之中。

其实不光谢知蕴紧张腹中的孩子,这也是她的儿女,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交到一个不知根知底的人手里。

而且通过这阵子的观察,陆夭发现,柳嫂子对于她男人其实是深恶痛绝的,只是苦于带着两个孩子,才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帮他收拾烂摊子。

既然如此,她准备腾出手来,好好敲打敲打那不争气的东西。

柳嫂子还沉浸在刚刚的喜悦当中,待到反应过来,局促地搓着衣角。

“那……那奴婢现在开始学,成吗?”

陆夭笑着点头,随手在那堆瓶瓶罐罐中拿了一小罐胭脂,打开用小拇指指腹勾起一点,擦在手背上。

“虽然都说杭州胭脂扬州粉,但这扬州的醺脂也是,只因它颜色鲜艳,像是美人微醺时的脸蛋颜色,因此得名。不过真要用的时候,我还是习惯掺杂一点点花露,颜色不会太过明艳……”

陆夭正说得起劲,就听身后有人轻笑。

“宁王妃果然见多识广,我一个扬州本地人,都不知道这醺脂竟然是因此得名。”

陆夭下意识便转过头来,就见身后一个穿玫红色对襟褙子的女子站在她身后,那女子瞧着约莫三十上下的模样,柳眉杏眼,举手投足尽是风情,有几分骊娘的味道,眉梢眼角却更勾人些。

那女子过来,盈盈下拜。

“实在无意冒犯王妃,只是听到有人谈起家乡物事,有些物离乡贵之意,这才有感而发。”

陆夭心底一动,扬州来的,举手投足间又尽是风情,偏生又喜欢醺脂这等热烈的装饰,难不成是……

眼前这个女子,无论容貌气质还是谈吐动作,都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瘦马。

心里揣测着,表面却不动声色。

“这位夫人是?”

那女子笑笑,又冲陆夭福了一礼。

“贱名不足挂齿,怕污了王妃的耳朵。”

这便是做人家姨娘或者外室的意思了,看她穿的妆花锦缎价值不菲,跟的应该是个高门大户亦或是当朝官员。

但见她能轻易出门,又觉得不大像,都城虽然门户没有前朝那么森严,但一个女子只身出门,只带了个小丫鬟,也是有些怪异。

正忖度着,就听那小丫鬟道。

“奶奶,时辰不早了,咱回去吧。”

那女子似乎有些赧然,冲陆夭颔首。

“今日有幸听王妃讲起家乡事,也是缘分,只是家中还有些小事,不宜多耽搁。”

等那女子走后,柳嫂子压低声音对陆夭道。

“王妃下次莫要同这样的人打交道,没得失了身份,她是人家包养的外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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