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王府里此时难得热闹,魏明轩将谢浣儿托付给她,她自然不能把人安置在无忧居,一个姑娘家,住在人来人往的地方,显然不大合适。

思来想去,只能把她带回宁王府。

对于谢浣儿,陆夭其实没什么好恶,但既然打算给人说媒,那势必就得先把说媒对象照顾好。

好在这姑娘以往虽然娇纵了些,但还算磊落,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没那么多弯弯绕,陆夭对她并不讨厌。

因着她答应了魏明轩要帮他去给嬷嬷相看,但出来得匆忙,所有衣服首饰都在城阳王府,眼下倒有些捉襟见肘。

既然住在宁王府,自然就是陆夭的责任。于是宁王妃叫人把自家点绛坊的裁缝叫来,准备给小姑娘裁两身衣裳。

“不用这么麻烦吧,去成衣铺子里买一件便是了。”谢浣儿不想太麻烦陆夭,本来住在人家府上就很不好意思了。

“郡主这就有所不知了,这婆家相看,第一印象便是衣着。俗话说人要衣装,佛要金装,有点经验的嬷嬷,一打眼就能把你的出身猜个七八成。”

孙嬷嬷端上点心匣子,黑漆红底洒金海棠攒盘里整整齐齐地码放着各色干点。杏仁酥,云片糕、桃酥、萝卜饼,还有泡水的玫瑰膏。

陆夭扫了一眼,捏起块杏仁酥递给谢浣儿。

就听孙嬷嬷又继续解释道。

“当年敏惠郡主出嫁带走的是苏嬷嬷,那也是宫里的老人儿了,听说这几年本可以告老荣养,因为没看见自家少爷成亲,不放心。这回被派来替魏少爷把关,想必会有些挑。所以咱们这头一次见面的印象不能太差。”

谢浣儿颇感不解。

“不就是帮忙充个场面吗?有必要搞得跟真的一样?”

陆夭见状,立刻出言找补。

“咱们知道是假的,但苏嬷嬷不知道啊,若是觉得魏明轩眼光平平,怕是要留下替他把关了,那岂不是把他害了?”

谢浣儿闻言也觉得有几分道理,她是个讲义气的人,自然不能拖累兄弟,于是点头应下了。

那裁缝是个三旬左右的妇人,平时专给都城里未出阁的小姐们裁衣,每一季流行什么她都了如指掌。见自家大小姐叫她来,自然是打起十二万分精神。

她带了些时新的料子来。

“王妃若是想用松江细布给小世子小郡主做贴身衣服,我斗胆选了这几块面料,穿着比细布更透气,而且还软和,您摸摸看,市面上暂时还没有卖,是咱们新推的。”

陆夭是她家大小姐,有好东西自然要先给她。陆夭扫了一眼,像是麻和蚕丝混纺的,确实柔软顺滑,兼具透气轻薄。

“这几块都留下吧。”她将谢浣儿推过去,“小郡主可以先等等,这位大郡主比较急,她明日要见人,未来婆家那边的人。”B

还未等谢浣儿反驳,那妇人立刻会意,上下打量谢浣儿,笑着点头。

“这好办,天气慢慢热了,适合做些苏式样子的夏衫。”

陆夭一想有道理,见长辈总是难免紧张,万一出汗,夏衫轻薄不容易出丑。

她在那堆样布里挑了块杏色绣宝相花的杭绸,又选了一块月白色三棱布做衬裙,外面是葱黄色菱格纹做成二十幅,那妇人赞不绝口。

“到底是王妃,这一套配上去,素雅又出挑,绝对能让人眼前一亮。”

陆夭点点头,一味素淡并不能让人印象深刻,谢浣儿日后若真要嫁到魏府,至少这第一面不能失了身份。

就在那妇人拿了布料要回去赶工的时候,又被陆夭叫住了。

“给我也准备一套吧。”

那妇人以为她是因为怀孕发福,想做几套新衣服,登时点头。

“大小姐放心,咱们有准备您四季的孕服,保准温婉大方,穿着舒服。”

陆夭却笑着摇摇头。

“给我选一套明黄的褙子,要端庄大方,而且能镇得住场子。”迎向那几人不解的目光,“我要上公堂穿。”

***

陆夭的话很快得到了应验。

周绍作伪证意图掩盖自己杀害薛玉茹的案子在大理寺正式公审,犯人当堂指证宁王妃,说自己是受她指使。

一石激起千层浪,衙门外围满百姓,就看大理寺能否秉公处理这桩案子。徐楠心里暗暗琢磨,上一次大理寺这么受关注的时候,好像也是因为宁王妃。她那次将人起死回生,一夜之间成了都城神仙一样的存在。

这次也差不多。

她穿了件明黄的褙子,搭配浅象牙百褶裙,衣襟下角绣了丛兰花,兰花疏淡却清冷,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态度。

一出场便让嘈杂的现场寂静下来。

陆夭客客气气冲徐楠微微施礼,又冲现场所有百姓点头示意,然后转向周绍,也不迂回,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周公子说,是我指使你下毒?那么我想问,若主使是我,怎么还会让你去把我的簪子扔到牢房里,那不是自相矛盾吗?”

对此一问,周绍早有准备,他眼神坚定看向徐楠。

“大人明鉴,整件事是这样的,宁王妃当日对死者投毒,被我不慎撞见,她以家人性命威胁我。后来又假借姑母之手,让我将簪子放入牢房做伪证,再贼喊捉贼,意图将屎盆子扣在我和姑母头上。”

现场一片哗然,人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这套说辞乍听上去似乎很离谱,但越不合理的事情,有时候往往越是真相。”周绍面色镇定,转头看向陆夭,一字一顿,“若不是王妃亲自将簪子给我,试问我姑母又怎能拿到你贴身的饰品呢?”

这话听上去不无道理,人群里开始小声议论。

但见陆夭不急不慌,冲徐楠点点头。

“不知少卿可否允许我传唤两位证人。”

得到许可之后,两位身穿狱卒衣服的人被带了上来,周绍一见,心下先虚了一半,那两人正是他投放证据那晚当值的狱卒。

这还不算,就听陆夭又补充道。

“除了这两位之外,也请少卿帮我做个证吧,事发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讲出来听听。”

此言一出,众皆哗然,周绍登时傻了眼。

Tip:拒接垃圾,只做精品。每一本书都经过挑选和审核。
X
关闭
手机客户端
APP下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