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有些始料未及,但陆夭反应奇快,她见谢文茵脸上没有排斥的意思,于是安安静静退出去,将空间留给姐妹俩。

谢文茵脑子有一瞬间空白,谢浣儿的表情不像是意外,倒更像不解。

仔细想想确实也是,朝夕相处的父女俩哪有什么秘密,况且这种事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谢浣儿一瞬不瞬地盯着谢文茵,半晌才开口。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比你知道的可能还早些。”

谢文茵索性重新匀了面,想掩饰那一瞬间的失态。不得不说三嫂确实是细心,这里补妆的东西一应俱全,倒省了她去马车里拿。

谢浣儿睁大眼睛。

“你既然都知道,为什么还要帮我?”

谢文茵诧异地回头望她,脸上还带着刚刚洗脸未干的水珠。

“刚刚那种情况,那难不成让婆家看笑话吗?嫁娶可是一辈子的事。”

谢浣儿唇瓣翕动,半天没说出话来。

谢文茵补了补胭脂和口脂,转过头来看她。

“上一代是上一代的恩怨,跟你我无关。”她顿了顿,“除非你还惦记着司云麓。”

谢浣儿差点儿被呛到,正想解释自己都要定亲了,就听谢文茵又道。

“如果不是,那之前的事情,就都翻篇儿吧,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她稍稍踟蹰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到底是姐妹俩。”

这个姐妹俩可以解读的范围很广,既可以是堂姐妹,也可以是亲姐妹。

谢浣儿素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的性子。

她知道谢文茵金枝玉叶地被捧着长大,除了皇上估计没有迁就过谁,所以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已经是做了极大让步。

本以为谢文茵是看在城阳王面子上,可转念一想,每每有自己亲爹出现的场合,对方总是不假辞色,这么一看,十有八九,还是单纯为了自己。

想到这里,她动了动唇,终于艰难挤出几个字。

“今日之事,多谢……长姐。”

***

这顿饭吃得跌宕起伏,陆夭躲出来,本想听听姐妹俩说什么,但不好独自晾着敏慧郡主,况且她又是媒人。

于是只得压下心头好奇,一个人在长廊拐角站了片刻,这才慢慢回了饭桌上。

孰料敏慧郡主却不在那里,陆夭想了想,就往后面的小花园找人去了。

谁知道刚过了游廊,就看见城阳王的背影,他一个人站在凉亭的西府海棠旁边,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陆夭颇觉奇怪,一桌三个大男人,难不成都被他放倒了?

正想快步走过去问问,就听见一个女声说着话。

陆夭猛地一震,关于城阳王的种种秘辛登时涌上脑海。

这是在跟谁说话呢?不是私会谁吧?自己怎么就这么倒霉的,给遇上了呢?

早知道这样就不应该出来找敏慧郡主,乖乖在原地等就是了。

越想越觉得离谱,远的不说,两个不同女人给他生的女儿就近在咫尺,而且这是在小女儿的议亲宴,难不成他还想搞七捻三?

陆夭正义愤填膺,就听那女声低低说道。

“一别经年,皇叔别来无恙?”

是敏慧郡主?陆夭这才发现那边柱子后侧露出双女人穿的绣云纹福头鞋来。

“倒是没想过,最后跟你成了亲家。”城阳王的声音带了点显而易见的感慨,“本王还以为你有生之年都不会涉足都城呢。”

那女声幽幽叹了口气。

“为人父母,自然是为子女计深远,若不是为了轩儿的亲事,我也不会铤而走险。”

城阳王微微叹了口气,却没有立刻接茬儿。

陆夭颇觉诧异,城阳王此人说话向来直截了当,平日经常是连开场白都没有,今日却欲言又止,想必是有什么不大好示人的事情?

“都是做人父母的,能懂你这份为难。”城阳王的声音变得郑重了些,“这样也好,定亲之后,浣儿可以跟你到两广,天高皇帝远,也安全些。”

他微微侧身,被他挡住的敏慧郡主随即露出半张脸,看得出面色十分凝重。

“皇叔真觉得,跟着我回两广很安全吗?”她顿了顿,“毕竟先皇那东西一直还在我手上。”

陆夭猛地揪住袖子,这话显然意有所指,什么东西是先皇可以托付给敏慧郡主的?

需要背着启献帝的东西吗?

但见城阳王立刻警惕环视四周,陆夭屏住呼吸,好在谢知蕴教过她一些听墙角时调整呼吸的方法,再加上这里距离不算近,城阳王并未发现她的存在。

“隔墙有耳,这话还是别说了。”

敏慧郡主点点头,忍不住又开口道。

“皇叔觉得,当今圣上知道这件事吗?”

“这个我也说不好……”城阳王微微眯了眯眼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语速很慢地道,“当初我离开都城的时候,他似乎没有提过这件事,想来应该是不知道的。”

二人之间陷入片刻沉寂,就听城阳王清清嗓子又道。

“还是谈谈嫁娶的事情吧,陪嫁单子你过目了吗,若是没有问题,咱们挑个日子就过礼。”

敏慧郡主闻言,才从之前的压抑情绪中抽离出来,她笑笑道。

“咱们叔侄之间,还计较这些吗?”她像是自嘲又像是慨叹,“横竖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

城阳王听了,好像叹口气似的,低声道。

“日后浣儿就要你多担待了,这丫头被我教的不大懂事,当爹的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想办法多给点压箱,虽说好女不穿嫁时衣,可我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敏慧郡主似是被勾起了慈母心肠,立刻出言安慰道。

“皇叔真的多虑了,我们在两广虽然比不得都城,但定然不会亏待了她,哪需要嫁妆来填亏空呢。”她说到这里顿了顿,“七公主刚刚已经在嫁妆单子上又补了两成,便是尚公主,也不过如此。”

城阳王闻言登时蹙眉。

“小七?她补了嫁妆单子?”

敏慧郡主大概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唇角微翘道。

“这姐妹俩虽然不总在一起,但毕竟血浓于水,我瞧着竟像亲姐妹一般。刚刚说到聘礼里面有南货,嫁妆刚好没有对应的,她登时就说她来补。”说着见城阳王脸色不大对劲,还以为他过意不去,急忙建议道,“我们两广要是有这样的情景,日后人情来往补回去就是,公主给的这份添箱礼有多少,日后让浣儿加码再还多少贺金也就是了。”

陆夭听着很想笑。

等于这银子转了一圈,又回到谢文茵手里了,而且还要加码。

正兀自忍着笑,就听城阳王沉声嘱咐道。

“这事我来处理就好,你议亲之后就赶紧筹备,皇上哪里能不去就不去,跟太后知会一声便是。”说毕沉了沉,“那东西千万收好,不能让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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