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微张了张口,责备的话却说不出口。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听到有人把偷抢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也是她第一次觉得,这奇奇怪怪的话,竟然有些许令她心动的感觉。

最后,她颊边泛起柔美的笑意:“不许在做贼了!”

风轻尘连声应道:“是,我答应你,等到把宫里的好药都偷光,就不做贼了。”

“你们这皇帝,一点都不上道,看着你裹了这么厚的纱布上朝,也不懂得赏赐一些药。就算你没受伤,他也应该赏你,这是常识。”

“还有那太后也是,那么精明的人,既然想安你的心,也应该在这些小细节上下点功夫。所以我只是帮你拿回你应得的。”

白明微闻言,心想这话怎么能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但她不舍反驳风轻尘,于是便为太后开脱:“太后娘娘不宜对我太好,否则反而会害了我。”

风轻尘又是一声轻喟:“我要是太后,我会拼了命的护住你,反正也没几年可活了,倒不如豁出一切护住你,等到乘鸾西去时,至少你还会念着她的情,不至于做得太狠。”

白明微不假思索地道:“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像你一样,随时随地都能豁出性命护我。”

风轻尘上药的手顿住了。

他尚且还维持着握住白明微手腕为她上药的姿势。

许久,许久。

白明微咬咬唇,继续认真地说道:

“萧重渊,你可知我有多少次觉得,你一定是故去的父叔兄长,甚至是我那从未谋面的母亲,送到我身边的守护神?”

她唤的不是风轻尘,而是萧重渊。

她的语气分外认真,格外有力,像是在刻意强调她说的话发自肺腑。

风轻尘脊背猛然一僵,喉结剧烈滚动着。

他竭尽全力压抑着内心的欢喜,故作淡然地问:“然后呢?”

白明微目光自然下落,却好巧不巧,看到他微微敞开的衣襟里,一条纱布若隐若现,甚至还泛着血红。

她想到那是雨夜里,风轻尘不顾一切为她挡下,而留在身上的一道伤痕。

她的心禁不住抽痛,痛到无法呼吸。

最后,她忍着满腔的愧疚与难受,一字一句地说:

“自家逢变故,我失去父兄庇护,不得已临危受命,与众亲人一起扛起这个风雨飘摇的家时。”

“虽然所有人都在帮我,支持我,但他们同样依靠我。我也才十五岁,就算侥幸生得几分才智,但是又哪有那么成熟的心智?”

“虽然我现在的心境大不如前了,便是千军万马面前也能临危不乱,全靠这一段时间的磨炼,让我得到了成长。”

“然而在一开始,我也还是会担心,会害怕的,害怕事情做不好,害怕不能带回父叔兄长。”

顿了顿,白明微抬眸看向风轻尘。

好像隔着丝绸,与他那一双眼睛“四目相对”。

“这个时候你来了,告诉我你可以让我依靠,一次次在我最需要的时候雪中送炭。”

风轻尘唇角抑制不住地扬起,他问:“那么,你的心意是?”

白明微眼睛微睁,脸上却有一抹红霞泛过。

这一次她没有咬唇,没有欲言又止,而是分外认真,格外郑重地说:

“如果你真是母亲与父叔兄长送到我身边的礼物,那么,我想告诉他们,我很喜欢这份礼物。”

风轻尘追问:“哪种喜欢?”

白明微一字一句地答:“是怦然心动的喜欢;是不见了想见,见到了还想见得更久;是只要一想起你的名字,心底就能泛起欢喜的喜欢;是……”

后面的话,白明微没能说出来。

因为他已经被风轻尘,一把揽入怀中,紧紧地抱住。

下一刹那,她感觉有下巴搁在她的肩上,而风轻尘在她耳边低语:“我也是,是那种可以舍了命的喜欢。”

如此,两人都没有再说话。

夏风从身畔拂过,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却盖不住两人的心如擂鼓。

但是最后,白明微也没有伸出手,去回抱住眼前这个满心满眼都是她,而她也心悦着的男人。

她的心思,何时瞒得过风轻尘。

于是风轻尘深吸一口气,随即缓缓松开了她:“后面的话,你想必难以启齿,我来替你说可好?若是说错了,你指正我。”

白明微颔首:“嗯。”

风轻尘唇边的笑意依旧未散,他说:“你想告诉我,如今一切事情都没有步上正轨,你无法把一切重任都丢到你七哥身上。”

“你没办法丢下北境的事情,丢不开老迈的祖父,还有尚且年幼的传义,更丢不开家中这些失去了丈夫庇佑的女人们,还有六个需要依靠的妹妹们。”

“所以你此刻不能应我,你想要等到事情都捋顺了,所有人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你才会考虑自己。”

风轻尘面向她:“我说得对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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