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嬛春端言低头,举起双手,正色敛容道:“像这种武学宝典用普通的方法应是摧毁不了的,我面前只有接下此物一条道路!”

将军将元武极炼轻放于周嬛春双手之上,周嬛春只感此物重逾千斤!

将军脸冒红光,略微激动地说道:“我将《武极万象》交给你保管,练成这部武学后,除了再传后人与感应‘元武极炼’之外不得将武学展示于人前,这也是武如令所交代的事情!”

周嬛春字字有力地回道:“我会尽快参悟《武极万象》,倘若感应到‘元武炼极’现世,必会追踪其行踪,并为《武极万象》找到合适的继承人。”

“倘若我其心不正,监守自盗,使用‘元武极炼’行不仁不义之恶事,便是天人共诛,五雷轰顶!”

将军颇感欣慰的点点头。

他将《武极万象》交托给周嬛春的想法并非临时起意,而是一定程度上采纳了五位评武师的建议,但他与周嬛春相处的时日尚短,对周嬛春的为人与品格知之尚浅。

今日一试,周嬛春的观察力与判断力确实不凡!足堪托付!

尔后,要担心的则是她是否真的能秉持正心,始终如一!

周嬛春将《武极万象》收入怀中,又问道:“这段故事中,‘元武极炼’已经存在了二百年以上,远远超过普通人的寿命,‘元武极炼’应该不是人吧?”

将军拖着他的棕髯,慢悠悠地说道:“元武极炼之决是不公开的比试,为了公平起见,‘元武极炼’的挑战者必须答应这样的条件,如果挑战失败,元武世家将会消除其对‘元武极炼’的记忆。”

“故而,元武极炼虽然打败了数以千计的习武者,但除了元武世家的高层之人,天下间就没有其它的人知晓‘元武极炼‘的真面目了!”

将军拍了拍周嬛春的肩膀安慰道:“世界之大,无奇不有,至于‘元武极炼’是不是人,不得而知,不如等待日后亲眼见证!”

“嬛儿,你觉得这个故事与你的梦相比,哪个更加令人匪夷所思?”

周嬛春不假思索地回道:“当然是我的梦啊!”

“父亲所说的故事已有物证,而我却空口无凭。”

将军不置可否地笑道:“看嬛儿如此精神抖擞,也许我该认真思考你的建议,待年老辞官之后便去作一名说书之人!”

此言落后,父女二人皆开怀一笑。

今日是普通人最欢喜的日子,却是周伶墨最烦扰日子。

三月三十一日,他的生辰。

每到这一日,谣言就格外的猖獗……

清晨,他去白鹿书院时,便老远见到一位绿纱侍女,摇着羽扇,用她那尖尖细细的声音与其它的双丫侍女说道:“你们知道吗?周伶墨少爷实际上是学录山海经的儿子!”

一位浅黄衣衫的双丫侍女,坐在台阶上,双手托腮,蹬着眼睛,歪着脑袋问道:“伶墨少爷不是将军的第二个儿子吗?山海经是谁?”

绿衣侍女的手忙搭在浅黄侍女的肩上,笑得双眼弯弯,以扇掩嘴说道:“山海经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秦三娘入将军府之时就怀了山海经的儿子!”

浅黄衣衫的侍女以手掩嘴,频频眨眼,随后又比手划脚道:“这么说秦夫人不就是给将军戴了绿帽子,将军就这样原谅她了!”

“这个嘛……”

而靠在后面的侍女漫不经心地回头,见周伶墨水白深衣,羽冠飘风宛如一棵玉树,脸色不佳地立在后面,忙轻拍她俩的后背,她俩回首之后面色皆变,连忙起身,落荒而逃……

周伶墨想,这样的情况,今日应在将军府的多处上演,他虽理解后院之人喜欢道人隐私,但今日是他生辰,流言却不减反增,着实让人心中郁闷。

也就前一阵子他打败周锦慕之时息止了许多。

如今,他们已不传他武学差不似将军所出云云,却是又说他性格不像将军,周伶墨不禁想,难道要他变得像周锦慕那般他们才满意吗?

还有婉香说……她的母亲为何总要如此……

想归想,周伶墨摇了摇头之后,还是踏入“洛香阁”。

与此同时,“毓梨轩“、“惋虹斋”、“席露轩”的礼物也送至“洛香阁”,周伶墨让人安排回礼后便走入内室。

内室之中,秦旖柔正在梳妆打扮,番镜里映照出一位妇人的清容。

苍白,淡漠,如霜,似雪,让人有一丝丝的疏离感。

她身着牙白色纹碧凌波褙子,云髻堆坠西楼,帘卷东风。

梳妆之台上的棕色雕缠枝莲木盒,盒盖开启。

盒底垫柔纱,柔纱上躺着一枚玉枝水仙样式的胸针。

若嵌于秦倚柔胸口正是合适!

秦旖柔在镜中望见周伶墨前来,连忙回头问候。

还未等秦倚柔开口,周伶墨便抢先说道:“我已经在婉香处听说了,父亲来找母亲又被母亲拒绝了!”

“父亲还需借着我的名义给母亲送礼……”

他脸色笼罩乌云,万般不解地问道:“为何你们夫妻之间相处一定要如此拐弯抹角……难道,我真的是山海经的儿子吗?”

秦旖柔素容霜颜,微微偏过头不看周伶墨,兀自陷入了回忆。

当时,她与海哥两情相悦,本要在人间做一对恩爱的夫妻。

只惜好景不长,美梦易醒,灾厄倏然降临。

海哥因罪斩首,她一人独立黄昏,望断天涯,誓言即随身灭,垂泪无计前缘。

秦旖柔再入风尘,已万念俱灰,她无依无靠,无法接受现实,没有勇气独自面对这冰冷残酷的人世。

于是,她在天涯明月楼的房梁上挂了白绫,白绫从上面飘然而下宛如一只蝴蝶的翅膀扑飞,好似在等待在无言的召唤。

她人踩在凳子上,面挂二行清泪,眼底沉一片逝去的风花雪月,缓缓伸出手,抓住了下方的白绫,将垂泪的下巴放入其中,并踢开了脚下的圆凳……

……

随之而来,却不是窒息的痛苦,死亡的黑暗,她像一只孱弱的蝴蝶落到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

她颤抖着睫毛,慢慢地睁开双眼,想看清眼前人,眼泪却已夺眶而出,她再也忍不住心中那丧失毕生所爱的痛苦,扑在那个怀抱里喊着“海哥”放声大哭……

那个怀抱的主人,犹如一棵万年松树一般动也不动,让她这只孱弱的蝴蝶在上面停留了不知多久。

她呜咽着收声,哭累之后,怀抱的主人拿出一方手帕替她擦拭眼泪。

她不自觉地转过身去看他。

映入她眼前的是与她有过数面之缘的周将军。

怎么会是他?

她不明白海哥的同僚为何在此,而周穆显显然也不是为回答这个问题而来……

周穆显在她身后抱着她,她依偎在周穆显的怀里,他的下颌垂着她的肩上,就在她感到此番气氛太过诡异之时……

习武之人的手有力地揽着她的腰,他嘴唇贴在她耳边,轻轻地说道:“你亡了一个丈夫,而我,现在就可以给你一个丈夫。”

……

他吻了他,他要了她。

她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他让她进了将军府。

之后就有了伶墨。

伶墨,伶墨,虽有伶意墨心,却最终不是她与海哥相濡以沫的结果。

伶墨是她的牵挂,她注定要对海哥食言,对海哥愧疚。

却不后悔。

秦旖柔回头看着伶墨,温光中隐含着坚定,她浅笑柔声地说道:“娘向你保证你是将军的亲儿子!”

“又是外面的谣言吗?还记得娘与你说过的话吗?”

“墨儿你要知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你只能管住你自己的心情,管不住他人的嘴巴。”

“今日,可是你的生辰,不要让那些子虚乌有的事情破坏了你的心情!”

周伶墨深吸一口气,墨眉微蹙,指着桌子上的玉枝水仙,委屈地说道:“那这个呢?”

秦旖柔一边如凌波沾水般点头,一边说道:“好好好,娘亲把此物戴起来还不行吗?”

说着,秦旖柔伸出她纤柔的琼手,从木盒中拿起那枚精致的玉枝水仙,将它别在胸前。

昏黄灯光中,秦旖柔胸前的玉枝水仙,金黄两色,小巧玲珑,碧玉穿嵌,至美至柔。

周伶墨不禁开颜而笑。

与此同时,夜幕已降,周嬛春鹤衣红裙,簪花束发已至“洛香阁”。

在她的后面,念念慢悠悠地推轮椅,时不时地赏坐在轮椅里的吉小亨一顿爆栗!

秦倦衣繁雪叠髻,着水色银纹齐腰襦裙,盛装出席。

不一会儿,将军亦至“洛香阁”庆祝周伶墨生辰。

而在他见到秦旖柔胸前实实在在地别着他精心为她挑选的玉枝水仙之后,他虽面色如旧,心中却已波涛汹涌,欣喜若狂!

……

宴尽人散,夜色如水。

秦倦衣与周伶墨并肩坐在庭前阶上,举头望月。

月光轻柔地洒在秦倦衣的脸上,她的眸里映着沉沉暗夜,不由感叹道:“我真羡慕表哥能与自己的父母共同庆贺生辰!”

换做其它人,再不济,也在人世间拥有着与亲人‘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的权利,而她却连一位千里共怀月的亲人没有……

周伶墨望着秦倦衣问道:“你想起你的父母了,是吗?”

秦旖柔点头不答,月光下她的面容清婉,眸中却闪烁着晶莹。

听完此言,周伶墨不由自主地感到呼吸一滞,心中有一种无名难解的酸楚向喉间扩散……

他低头垂眸,望着泪挂愁容的秦倦衣,秦倦衣亦同时抬头看他。

他温声说道:“倦衣表妹,我愿意把我所拥有的一切都拿出来与你分享,这样你会不会开心一点?”

秦倦衣含泪笑出了声,缓了一阵,沙哑着声音说道:“我才不喜欢你们男孩子那些打打杀杀的物事!”

她拈帕拭了拭眼泪。

柔声说道:“表哥,不说这些令人不开心的事情了。”

“我有一件物品想请你帮我保管。”

说着,她拿出一个绣有两只红尾蝶的香包。

周伶墨细细观视香包,清丽的配色,精巧的绣工,应该为秦倦衣亲手绣制。

周伶墨红着脸,踌躇着自己应不应该接下此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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