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卫继续道,“宫人给公主上了茶,公主眼睛都不眨,往自己左手上倒了下去。之后宫人拿了膏药涂抹上,白太医来了之后边给您诊治。公主一直守着您,直到您半夜醒来才离开。”

昌隆帝点点头,挥手让他退下。

他的手上还捏着一张纸,若是萧扬欢在的话,会认得与她在清净寺求得那张纸的笔迹一样。

昌隆帝靠在软枕上,想起了已经过世的长子。

明明长子去世不过一年,可是昌隆帝却感觉好像已近很久很久了,连带着长子的样子他都不记得了。

四月初的天气,说变就变,昨日还好好的,但是今日就开始下起雨来。

萧扬欢在殿外溜达好几圈,还是觉得自己肚子涨涨的不舒服,回头看了赵常一眼。

赵常连忙到跟前,“公主?”

“回去吧!”萧扬欢抬头看了看天色,有些恹恹道。

昌隆帝的疑心病日渐重,她特意找了借口出来,就是想留些时间给昌隆帝。可是现在天色不大好,眼看着就要下雨了,她又不能回去,只能往殿内走。

回了内殿,昌隆帝已经在处理朝务了。

萧扬欢便让赵常给她寻一本书打发打发时间,但是看到手上的那本史记的时候,萧扬欢倍感莫名。

赵常笑眯眯道,“奴才进去找书,皇上随手就将这本书给了奴才,说公主年纪小,做事难免不周到,多读读书,长长见识也好!”

萧扬欢一时拿不定昌隆帝是什么意思,但是她秉承着自己是个小孩子,拿不了主意的就听长辈的话。

这样想来,倒也认认真真的翻看史记来。

赵常送了茶点后退出内室,留了白妈妈在里里面伺候,自个儿静悄悄的去了寝殿回话。

“回皇上,公主没说什么,倒是无所谓的翻开了几页。”赵常躬着身子回道。

昌隆帝点点头将手上的折子合拢,放在一旁,吩咐赵常道,“给诚王送去,让他好好看看,再写份儿折子回来。”

赵常拿了折子退下。

昌隆帝放下笔,扭了扭手腕,“福全,你怎么看阿难昨日行事的?”

福全公公含笑道,“知微见著,不愧是皇上的嫡长孙女!”

“老滑头!”昌隆帝笑骂一声,“可惜是个孙女,若是孙子,倒是能培养一二!”

福全公公笑容不变,“且不说皇上有了成年的皇子,便是皇上也不过四十出头,想要栽培,等着廉郡王长大了慢慢教养,成为国之栋梁也不是不可!”

昌隆帝玩味的笑了笑,之后却怅然的摇摇头,“矮子里面挑个个儿的吧!”

福全心中一动,昌隆帝经此之事,似乎才有了确定储君的心意。

目光流转落在之前江南送回来的那封折子上,里面的内容他也看了,只是究竟是什么让昌隆帝这样震怒并且下了决心?

但是昌隆帝自醒来后,并没有再提及此事。

萧扬欢闲闲的看了半日的史记,又被白妈妈灌了好些汤药下去,正准备去寻昌隆帝用午膳。忽而听得杨淑妃娘娘过来了。

“确定是淑妃?”萧扬欢蹙眉问道。

白妈妈点头,“奴婢是听得宫人这样说的。”

萧扬欢以为,沉不住气的应该是李皇后,没想到是杨淑妃!

不应该啊,她之前派人送了信儿,以杨淑妃的聪明不会猜不到启元殿现在的情况,最好不要沾手。

难道是江南那边又出了什么变故,杨淑妃是来打听消息的?毕竟杨家七老爷还在江南查账,若是杨家七老爷这个当口出了什么岔子,对淑妃而言却是不是什么好事。

萧扬欢蹙眉在站在东间的屏风下,偏头看着屏风上的万里河山,渐渐的心思被这架从来没有注意过的屏风吸引。

一炷香后,杨淑妃笑盈盈的进了东间,对萧扬欢烫伤的手很是关切,“你别怕,本宫娘家有些偏房,对祛疤有些作用,待晚些时候去封书信将那膏药取来。”

萧扬欢将袖子遮了遮,“瞧着严重而已。倒是没有恭喜娘娘,娴元姑姑得了小公子,您得了小外孙!”

说起徐家的小公子,杨淑妃嘴角的笑意是止也止不住,倒也不在意萧扬欢的年纪,说了好些那孩子的情况。

萧扬欢含笑听着,时不时的附和赞叹一声,很得杨淑妃的欢心。

“娘娘此来,可是为了将娴元姑姑和表弟的事情告之皇祖父?”萧扬欢浅笑问道。

杨淑妃摇摇头,“是皇上召我来问问他们母子的情况,还说过些日子会亲自赐下名字!”

萧扬欢心头一震,面上却适时表现出欢喜之色来,又同杨淑妃寒暄许久。

最后杨淑妃眼中闪过暗芒,轻声对萧扬欢道,“皇上说,皇后那里先瞒着。阿难以为呢?”

萧扬欢面色不便,依旧含笑道,“皇祖母与皇祖父夫妻几十年,皇祖父的心意,皇祖母未必不知道。娘娘需得徐徐图之,如今不是已经见成效了么!”

杨淑妃愣了愣,不禁笑意连连,“你说的对!”

杨淑妃离开之后,萧扬欢才冷了脸色,收了笑容。

昌隆帝已经对李皇后有所不满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那她又该怎么做,才能将二者之间的嫌隙化为不能化解的矛盾呢?

下午,诚王和宁王求见。

昌隆帝指了萧扬欢去阻拦,“你今年九岁了,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吧!”

萧扬欢将昌隆帝推给自己的那本资治通鉴放在一旁,反问道,“阿爷想昏迷多久?”

昌隆帝哈哈大笑,他最喜欢萧扬欢不惧怕自己的样子,更是高兴她聪明有坦白,他笑道,“反正不是现在!”

萧扬欢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那孩儿是不是不能回承欢宫,也不能见承欢宫的人?”

昌隆帝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含笑看着她。

萧扬欢想了想要了赵常便离开了寝殿。

诚王和宁王恭敬的站在殿外,兄弟二人之间并无热络,也无交谈。诚王一身深灰色的暗纹长袍,面上带着浅浅的笑容,很是平和亲近;宁王一身湛青色羽缎长袍,面如寒霜,很是阴沉。

萧扬欢站在殿内,先是给二人见礼,然后才说,“皇祖父说他不想见皇叔们,之前让赵常公公命四皇叔写的折子,四皇叔可带来了?”

诚王从随侍手中将折子递给赵常,萧扬欢不经意的扫了一眼,然后才道,“皇祖父交代,即日起,诚王跟进宁州贪污一案,务必处置妥当,若遇不决之事,或可请问朝中大臣,或可呈递折子。”

诚王一惊,昌隆帝将这样的要务给了他处置,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萧扬欢却不在意诚王的反应,她面色温和的对宁王道,“明日是梅侍郎出殡的日子,他是奉旨出京办事,却得了这么个结局。皇祖父交代让五皇叔明日送梅侍郎一程,另外令礼部的官员拟好追赠事宜。”

诚王颔首,宁王却是皱了皱眉。

“汝安,听说你手烫伤了,可有大碍?”宁王状似关切问道,目光落在萧扬欢左手的绣祥云纹的袖子上。

萧扬欢似乎有些紧张的笑了笑,“原是我不好,惹怒了皇祖父太医来看过了,摸了膏药没什么大事,五皇叔安心!”

宁王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不过这里到底是启元殿,他便想上前确认,也不敢莽撞行事,“我府上有些治疗烫伤的膏药,明儿让人给你送来!”

萧扬欢温纯的道谢,倒是不说可以也不说不可以。

诚王在一旁看着,想了想道,“今日瞧见大舅母进宫了。”

萧扬欢点点头,“是昨日儿臣让人托的口信,良娣整日在屋子里养病,怕她闷着了!”

诚王笑道,“你对庶母们倒是很有孝心!”

“儿臣是晚辈,对长辈尽心是应该的!”萧扬欢微微颔首,说不出的谦卑模样。

可是她却一直站在殿中间,身边跟着的宫人也有意无意的将诚王和宁王拦着殿外。

宁王和诚王自然是看出什么来,宁王有些不死心问道,“既然李家大夫人进宫了,阿难你是晚辈,照理应该去问安的。莫要失了礼数才是!”

萧扬欢顿了顿才道,“五皇叔说笑了,国利在前,家礼在后,便是见礼也该立即爱大夫人来见我才是!何况,皇祖父担心儿臣的伤势有发炎的可能,留了儿臣在启元殿照顾!儿臣出来许久,已经将皇祖父的意思带到,天色不早,皇叔们还有要务在身,不便闲话。”

宁王眼神阴沉的看着委身福礼的萧扬欢,终究是沉着连走了。

倒是诚王依旧含笑,面色不改,临走之前问道,“阿难一切可好?若是有难处,可告诉皇叔?”

萧扬欢眯了眯眼睛笑道,“儿臣一切都好,只是担心阿芙和阿平他们,皇叔若是有空,可去承欢宫看看!”

诚王不疑有他,郑重的答应了下来。

只是众人都没有想到,一连几日,昌隆帝都不路面,反而是萧扬欢这位汝安公主出面传达旨意。

或是安排朝务,或是安抚前来求见的内廷娘娘们。

甚至跋扈如德妃也没能跨进启元殿大门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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